【不识时务】
“戴颜,上街你去不去啊?”他突然问我。
“干吗啊?”我没想到他会喊我逛街,“是买东西还是吃饭?”
“买点儿东西!”他说着就准备走了,“去不去,不去拉倒!”
“去!”我把书本收拾了一下,“正好我也出去有点儿事要办。”
我们到商店啊、超市啊,转了半天,他似乎是在找那些小礼品,平时我们同学过生日买来送人的。但他终究啥也没买。我倒是买了一些东西,他帮我把东西提着,我们边走边聊。
“有人过生日吗?”我问他。
“是啊!”他笑了笑,“没看到合适的,而且………我还没想清楚到底买还是不买。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现在!”
“买就买,不买就不买。大男人,办事扭扭捏捏的!”
“那叫深思熟虑!”他辩解说。
“那么点儿事儿有什么好深思熟虑呢?你这种人累不累啊你?”
“可我准备送给马莉的!”
“那样………”我也觉得没太大必要了,“是今天过生日吗?”
“明天!”他看了我一眼,“开始,我觉得该买!过了年之后,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这么多年的老同学,应该表示点儿祝福的,何况……”他用舌头鼓了鼓腮帮子,没把话说完。
“你们还是曾经同学们严重的情侣,是吧!”
“所以……不好弄了!”
“这其中又有啥狗屁道理吗?”
“人家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如果送礼物,可能会遭到误解,再说了,她现在能不能收到我的祝福,已经不重要了!”
“也是!”我随口应了句,“有些事儿,理不清楚,索性就别理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
“对了,那个梦影后来一直没再和你联系吗?”我想换个话题,但一时间想不到啥好的话题,就换了个主角儿。
“没有!”他叹叹气,说“我家里的电话坏掉了,阿皮的手机也还给他妈了,现在能联系到的方式都失效了,她也没法联系到我了,而且人家想不想联系我还说不定呢!”
“看来老天不想成全你们啊。”我刚说完,才觉得似乎说错话了,但也没解释。
“也许吧,这些事儿……没意思,现在还不是把这些事儿当回事儿的时候!”
我不知道再说啥了,就好一会儿没说啥,在门口的时候,遇到阿虎了,“姐夫,见到你姨妹子了吗?”
“没有啊,咋了,又弄丢了?”
“不是,说好出去买东西,在这儿会面,好半天了,一直还没见到。”阿虎说,”你们先走吧,一会儿就来了,可能!”
人家都说了,我们当然就走了,“你啥时候就多了个姨妹子呢?”我问他。
“早了,就是梦影的妹子,咱班那阿柔啊!她天天喊我姐夫,你没听到过吗?”
“人家竟然认你这个姐夫?”我笑着说。
“又不是她亲姐姐!开玩笑而已!”
“那你和阿虎就是……”
“挑担!”
“什么是挑担啊?”我一直弄不清楚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你爸和你姨夫是挑担,你大姑夫和你二姑夫是挑担!你大姐夫和二姐夫呢……也是挑担,那你说啥是挑担嘛!”
“你把人家当傻子啊?举那么多例子干吗?”
“这叫诲人不倦!怕你………”
“你你有这么高尚吗?”我白了他一眼。
“我高尚的事儿做的多了去了,这算个啥?”
“那下次……你再做的时候记的喊我看看!”
“那就不叫高尚了!”他想了想说,“不过,这号人倒是蛮多的!”
回到教室,好多人在学习,我们就静悄悄的回座位了,没多会儿,他让我帮他送个纸条,我偷看了,是八竖行狂草——
明朝君诞辰,今日乱我心。
与君些许礼,惧伤意中人。
空寄祝与福,似枉同学情。
待君着婚纱,再将物以赠。
———欧阳新月
“怎么?买礼物没必要,写信就有必要了吗?”我送完之后才问他。
“我可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猪脑子!”他笑了笑说。
没多久马莉就回信了——
新月:
你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我和许卫也没有什么。他,说实话对我是死心塌地,但你知道的,我对感情的事儿不感冒。其实我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近来老是失眠感冒,几次考试都不好,就今天,他拉我上街,我不想去。说了他几句,他就生气了。你也知道,我也是很小气的,两个都很小气的人怎能走到一块呢?
你现在应该挺好的吧。你很聪明,有前途,要努力啊!考上理想的大学。到那时候,假期佳绩加佳人,日子可就太潇洒了,是吧!而我……
对了,你说等我结婚的时候,你要送大礼,那么毕业之后,我们还能保持联系,对吧?!
马莉
马莉还是让我给书生的,所以我就先看了。书生看完就有回了信——
多一友,一条路,不愿之由在何处?
有人想追是福,不会若我孤独。
佳绩,遥遥拭目;
佳人,迢迢异路。
何人不苦?
愿君携我祝福,笑撼九天府,
王母也羡慕!
——书生题赠
“你也是麻烦,不是破诗就是滥词,跟你写信还真麻烦!还得有语文上鉴诗析词的能力,否则还把人折腾死不可!”我一边帮他叠信一边笑话他。
“读书人,写文章也好,写信也罢,就得惜墨如金!”
“啥也不写,岂不更加惜墨!”
“你也太极端了!”他笑了笑说,“你男朋友写信跟写小说似地,你喜欢吗?如果那样,你找金庸的徒弟吧,还能写武侠呢!”
“成天就知道胡说!”我白了他一眼,就把信帮他送了去。这次马莉没有立即回信。过了几天,我在书里发现夹着一封信——
欧阳克:
你那破词是啥意思?想骂本小姐是吧,别仗着你语文学得好,就没事儿找抽,你省着点儿吧你!本小姐没心情陪你玩!
后面没有署名。
“马莉这人咋这样呢?咋能这么说话呢!太那个啥了吧!”我替书生不值,但他却无所谓地说,“这新不是他写的,这字儿我以前没见过!”
“那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她男朋友?”我想了想说。
“也不会!男生不至于这样吧!”
“你最近还给别人写过东西吗?”我问。
“没有!好像是没有!”他抠了抠鼻尖儿,“这字儿也不像是男生写的!”
我看了看,确实!那是谁想搞恶作剧不成?那他放在我的书里夹着是啥意思呢?想栽赃?不至于!不过书生说,迟早会知道的,就走了。
他刚走,甜甜就凑到我跟前:“那纸条你给欧阳克了吗?”
“你写的!”我惊讶地喊了出来,“你想干嘛呀?”
“别声张!”甜甜笑着说,“他上次写顺口溜骂我,我就想骂他!”
“可是你的口气不像是骂人啊!你想干嘛呀?实话实说!”
“胡扯!我不骂他,我还想他不成!”
“不打自招了吧!”我笑了,“我就知道……”
“我就是喜欢他!杂了?”她笑着说。
我本来不是想说那话,但她的坦率让我很是吃惊。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便随便应了句,“你自己承认就行了,我能把你咋了?又不管我的事!”
我没有告诉纸条是甜甜写的,所以那事儿,就那样了。有一次考试结束,我无意中发现他俩在门外聊天,就悄悄凑到跟前听了听——
“我这次又考砸了!”说着说着,甜甜突然哭了。
“一次考试没啥大不了的!”书生的话有些敷衍。
“可我不是一次啦!我都高五了,我可不想再读高六!”
“现在只是测验,没啥里了不起的。你要通过测验来发现你的问题在哪儿!然后调整复习计划,成绩就会提上去的。”那些话,老师说过很多次,但是论场合,当时绝对是最合适的。
“我知道!去年这会儿,也是这种情况。老师也是想你那么说的,结果我去年考的一塌糊涂,我可不想……”甜甜一直在用手背擦眼泪,但女孩儿的眼泪,一旦流起来,海绵都吸不干,何况手背呢。
“给!”书生递给她一些纸,“别哭啊,再哭我也想哭了!”
“大男生,好意思吗你?”甜甜似乎笑了,“想哭,你下辈子投胎做女生吧!”
“你们女生哪来那么多眼泪呢?”书生开玩笑说,“按你这种速度哭下去,要不了几天,学校就能被淹了,我估计!”
甜甜笑了,但书生没笑。也难怪,玩笑开多了,脸自然也厚了,想启动笑神经支配的那几块儿肌肉自然也就慢了,也许这就是有些艺术家讲笑话,自己一本正经的原因之一吧。
“行啦!别笑话我拉!我也不想哭啊!就是忍不住嘛!”甜甜清了清嗓子说,“你家离学校远吗?我好像听说远得很,是不是!?”
“远!相当的远!”
“比我家还远吗?”
“比水平距离,当然比你近多了,但是我们说远,说的是海拔!去过我家的同学给我家的封号是啥你知道吗?‘天下第一家’,就是从天上下来第一家的意思。农历五六月间,伏天!知道啥叫伏天吧!我家晚上睡觉还得盖棉被呢!”
“书生!又在吹牛了吧!”这是阿木来了。
“随便说说!你来了正好,她考试考伤心啦!你来开导开导她吧!我得做作业去!”说着书生识趣地走了。为什么说书生识趣呢?甜甜对书生有些好感,这个我们都看得出来,但是书生本人,好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阿木呢?听说对甜甜是一见钟情,后来是一厢情愿,到当时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个书生是知道的,所以他很识趣。
“这几天讲卷子,哪来的作业呀?”甜甜问他,意在挽留他。
“不是……我们宿舍的灯泡坏了,我们说好让我去买,我差点儿忘了,要是再摸黑,明早我的鞋再被人穿走一只,我可没别的鞋来应急了!”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借口!你不是舍长,灯泡坏了会让你去买?这闲事儿,好像不稀罕你来管吧!不想当电灯泡儿,就明说嘛,还打啥哑谜呢?我忍不住笑,也走了。
可他也有不识趣的时候,其实也不能说是他不识趣,反正有人不识趣。
一天中午,我、阿英还有丽娜从外面吃饭回教室。有几个其他班的无聊的男生想跟我们套近乎,就一直跟着,跟进了教室里头。那会儿,同学们都睡午觉了,所以教室里好像没人,所以大伙儿就大声说笑。至于丽娜,人蛮好的,就是有些贪吃,只要那些无聊的男生买东西吃,她不会拒绝逛街聊天数星星这些要求的,别的要求不会有,所以她会不会也答应不得而知。正聊得开心,阿英突然说:“好像有人在睡觉!”
“是书生吧!我早就看到了!”丽娜无所谓地说,“没事!他没睡着的!”
“谁是书生?”有个男生问。
“欧阳新月啊,你不知道吗?”丽娜说。
“是他啊!我们初中三年一个班,老伙计了!”
“真的?他那会儿是不是经常干些帮人写情书的缺德事儿,还借此混吃混喝啊?”丽娜说,“他自己就没写过情书吗?”
“他自己不写别人咋能知道他写得好呢?他那会儿给你们隔壁班那个马莉……认识不?”那男生大声说,“写过!还有张娜!还有……好像是没有了。”
“不是还有个梦影吗?”丽娜说完还看了看我,“是吧,戴颜!”
“梦影就是张娜!是张娜先给他写信的,好像是这样的,后来……”
“哪儿来的那么闲话呢?”书生突然不高兴地说着直起身子看着我们。
“没睡着,还装啥呢?”阿英笑着说,“新月哥哥!”
“谁是你哥哥?谁说我没睡着?我是被垃圾吵醒的!”说着他把盖在脸上的课本使劲儿地摔在桌上,生气了,发火了!
“谁是垃圾?”丽娜也不高兴了。
“你们!”书生扭了扭脖子,“还能有谁啊?还好意思问!”
另外几个男生见那情况就灰溜溜地走了。只有刚才说话的男生笑着说,“咋了?到你们教室来玩你好像很不欢迎啊,进了重点班就忘记老同学了!”
“玩也得看时候吧!也得挑个地方啊!”书生冷冷地说,“这不是什么重点班不重点班的问题,你们想泡妞,哪怕没地方去去厕所,也不能打扰别人吧!”说完和阿牛进宿舍去了。
那家伙,也不好意思地走了。丽娜被气得脸都青了。我倒是无所谓,其实我对那种事儿也很是不满,作为女生应该自珍自重。有一副漂亮的脸蛋儿,就有男生套近乎,这事没法避免的。但是,我们还是学生,做事就应该有个学生样儿。如果按书生曾经说的那样,把咱班的门牌改成“约会阁”的话,我们堂堂重点班的脸往哪儿放呢?其实,要改的话,早就合乎“约会阁”的要求了,真是悲哀,更让人生气和无奈。书生曾因此在黑板上写过几句打油诗,老班无意中发现之后,在班上搞了一次大整顿。结果那些人就和老班玩“猫捉老鼠”,只要老师不在,教室里的说话声,笑声,还有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动作,让人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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