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首篇上稿来宾日报副刊,2019年上稿市级报、刊5篇)
这风筝,载着空空如也的心,在彩色翅膀的招摇下,恍惚间己经飘荡到了千万里外。但是他有聪灵的双耳,他总是能够很清昕地听到远方拽线人的声音。
“爸爸呀!爸爸!我不要电话呀!爸爸呀!”一阵无助的啼嘶,风筝看见了伴着的眼泪横滚的苍白小脸。
一个苍老的声音低低穿过云天:“哭!哭!你爸在千里远,有本事飞跟他去!”
高天外,风筝听得一清二楚,他无法帮儿子抹掉脸上的泪痕。遥远的风筝抖索着那根细线,低声下气地说:“乖乖,听奶奶的话,等爸爸赚钱建好了新房子给你和奶奶住,到时候爸爸就不做电话爸爸啦,好吗?”
“你先跟奶奶吃饭,等爸爸赚了很多的钱就回家看你。”
一声长长的叹息,风筝眼眶湿润。自古都说七尺男儿有泪莫轻弹,弹就弹吧,低下头来也没有谁看见。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另一个风筝也听到了一串稚嫩的声音。她不敢怠慢,赶紧展现出她的慈善与温婉,用略带颤抖而又柔情地轻言细语:“宝贝,年到了,妈妈就回家。到时候妈妈带回好多好多的钱给你买零食,给你买新衣服和玩具!”
“我不要新衣服呀!我也不要玩具呀!我只想要妈妈!妈妈...呜呜呜呜...。”
一阵歇嘶底里嘶喊伴着无助、渴望穿透云天苍穹。天脚边的风筝流泪了,风筝是不伯别人看见她的眼泪的,风筝的眼泪很廉价,廉价到象台风雨一样想落就落,无人能阻挡,直到浊水遍地横流。
风筝到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的新奇事情。比如,一溜干净整齐的房子里,一个个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戴着无沿帽的青年男女,默默无语灵巧的双手有序转动,变魔术似的一箱箱一件件液态饮品,堆积成山,转眼长卡车装栽,载走风筝们的劳动果实。
从一边大铁炉里倒入塑料粉,另一边的大鈇箱里就会卡喳、卡喳的吐出各种产品。从高压锅手柄到电水壶外壳等等,神奇的机器似乎无所不能。戴着几层厚的手套,接下还带着高温的产品,手掌曾经被烫起无数个大水泡,结疤后到磨成厚厚的老茧。
风筝飘啊飘的,它的命运就是四海为家。哪里的山最高,哪里的河最长。哪里的水最清。风筝知道,只有系着风筝线的老井水,才是世界上最甜的水。风筝还知道一滴汗怎么变成白色的咸盐,什么样的苦涩才换得什么样的笑脸。当然风筝也有不知道的,比如他不知道公园里的花是怎么绽放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手捧一簇花就可以牵走一个女人。不知道玫瑰有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爱?三角梅也有刺,为什么就没人赞美?
风筝无论飞得多高,无论飞得远,总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拽着。不光飘荡的风筝知道,就连深山里的鸟儿也知道,冬天是需要飞出丛林的,去到只剩下半截稻杆的田垌里,去到有坎烟的地方,田垌里有被人遗忘的五谷杂粮,有坎烟的檐下就会有个温暖的窝。风筝还知道,冬天不光味道美,还是释放情思的季节。
幽深的夜,鸡睡了,鸭睡了,辛苦了一天的黄牛也歇息了,此时万物俱静。西边天空几缕淡淡如织丝的浮云,缓慢的飘移着,一弯钩月就如一只半脒的眼睛,在薄云的影子后,它总想悄悄地探出身子来,窥视朦胧的人间世界。不甘寂寞的夜风,轻柔地荡进小院里,携带着一缕温馨的气息伏在橱窗前,天上若隐若现的星星没有月亮相随。屋里膝黑,床上的一边却似乎有两处朦胧的亮点在闪动,一声轻轻的叹息还是穿透了纱窗。床上有稚儿声梦呓:“爸爸!爸爸!”
天脚边的风筝,飘荡快一年了,他的身子已经疲惫,他轻轻地抖动着漂浮的绳索,系线人也是时刻都在拽扯着绳子,他要乘着呼啸的北风,马上飞回到系线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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