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去世6年了,现在回想起他生前的来那一幕幕场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爷爷是那年9月份去世的,那时我还在老家乡镇上班。那是一个星期五下午,我周末休息准备乘车回村里老家,妈妈打电话告诉我说:“早上,你爷爷准备去对面山上砍一颗树,走到屋门下的田埂上时胸前突然发痛,于是就返回家休息了”。接着我打电话给在家休养的三叔,让他用电子血压计给爷爷测量一下血压,因为爷爷一直有高血压,担心可能是血压引起的不适,但测量的结果血压不是很高。大家以为爷爷就是出现了些小毛病,他自己也没当回事,只是把村里的赤脚医生叫来打点挂针了事。
下午4点钟,我从镇上坐车赶回来,中途还得爬几座山才到村里。回到家后,我看到爷爷坐在堂屋一角的凳子上,手上打着挂针,他旁边坐着奶奶和村里几个妇女在那里闲聊。我看到这情景感觉爷爷病得不是很重的样子,好像生活一切照旧。在回来之前听说爷爷病了,我还给城里的大叔打电话说了此事呢,现在应该可以让他放心了吧。
在镇里上班,每个星期我都会回家一趟,爷爷经常说这跟你之前在镇上读初中时一样,每星期回来一趟。我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就去看看三叔给爷爷测量血压的电子仪器,我翻了一下记录,血压是多少现在记不得了,我还清楚记得仪器是显示的心率108,这个数字现在还记得。
农历9月已是收获的季节,上星期五我回家还帮忙给妈妈收玉米。表妹这几天也来给她外公外婆收玉米棒子,那时她上大学,刚好学校放假就来看望她们两个老人家,正赶上家里收玉米棒子。爷爷奶奶和几个儿子已经分家,他们和三叔一起,我爸和小叔家也都是分开的,所以有农活时各家忙各自的事。
爷爷那年81岁,奶奶也77岁了,但他们干起活了很厉害的,今年地里种了很多玉米。大家把玉米棒子收回家后,还得把玉米颗粒从棒子上搓下来才行,于是我妈妈还有爷爷、奶奶他们整天就是在家搓玉米颗粒。那就在爷爷生病的前一天,妈妈和爷爷两个人在家搓自家的玉米棒,后来村里一个12岁的男孩帮忙给我妈妈一起搓玉米棒,算是加入了我妈的队伍中来,爷爷这时还是一个人,他一会儿过来看看妈她们那边干活的进度,过不了多久又过来看看。这些都是我妈后来讲给我们听的,其实我也知道爷爷的性格,他就是跟小孩子差不多:不服输!在这方面让他成为村里的干活能手,另外这也间接地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正是由于他不顾自己那么大的年纪还拼命劳作,伤了身体,再加上他经常喝酒,抽烟,第二天早上突然出现胸痛的症状。在此之前也是为了几颗李子从树上掉下来,把腿摔坏了,伤到了腿神经,诸如此类事情很多。
爷爷已经81岁了,去年家里给他办了80岁大寿,他平时把生死看淡,说自己年纪这么大了之类的话,反正这样的话从他70岁的时候开始说,我们都听烦了,爷爷不比奶奶,我奶奶最忌讳别人提到“死”字,哪怕是死只鸡,只条狗什么的都让她不高兴,身体上出现什么毛病马上跑医院去检查。
当天下午,时间过去很久了,爷爷的胸口还是一直疼,他感觉打这挂针没有什么用处,于是自己给它拔掉了,到床上躺去了。堂屋里面那群人还在闲聊,直到家里吃晚饭才散去。
晚上,爷爷胸痛不止,奶奶看他实在不行,让他去医院检查。当时我们村里的公路修通了,村里人还有车子,虽说离县城几十公里路途,但有车子也方便,但说什么都不肯去,那种情形在电视剧里面才出现的,轻伤坚决不下火线。
第二天早上,奶奶跑过来叫我把爷爷背上车去医院检查,当时我还有点懒床,没有立刻跑去。当我和奶奶赶到房间的时候发现爷爷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当时表妹,三叔也都来了,一看爷爷不行了,奶奶喊道“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便哭了起来,叔叔眼泪也出来了。
我给表妹说“爷爷应该是脑出血吧”
表妹说“不,他胸痛,应该是心脏问题”
我当时不知道有心肌梗死这个病,我始终以为爷爷有高血压,然后就是脑出血,因为之前我有个同事也是那么去世的。现在想起来农村人对医学知识的无知真是害死人。
爷爷生前最后给我说的一句话是“玉佬,记得叫你奶奶去看看楼上萝卜干了没”。那时我从三叔家门口走过,爷爷躺在屋里床上,隔着墙居然听出是我走来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他的,匆匆忙忙走过去了,这一走从此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爷爷去世以后,将他葬在高高的山冈下,在他深爱的土地里,在茫茫的群山之中。他离开了与之相依为命的山岳和田野,在祈祷中安息,命中注定一辈子都献给了土地。
爷爷生前身体一直都很好,没有什么老年痴呆症,头脑一直很清醒,干活也很能干。每年和奶奶一起喂猪,养鸡,种很多庄稼,多年来一直坚守在这土地上。他有六个子女,平时大家各忙各的,一到过年都聚到一起,大家热热闹闹地。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爷爷的去世成了我们整个家族的分水岭,我们家和三叔家搬到城里去了,大叔原来就在城里,后来把奶奶也接过去住。现在只剩小叔还在村里,以前都种热闹场景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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