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驶在光亮的马路上,我在摇摇晃晃中注视着窗外。远远地,看到那一抹绿色还在,心中踏实起来。寒冬里,那片竹林显得老气横秋,竹竿微微泛黄,细密的竹叶呈墨绿色。
曾经在它周围是一片田野,只有这片竹子最为崇高,远远的便能看见它们傲然集结在那里,无论周围的麦子稻谷怎样努力生长,都无法企及它的高度。
而今,田野都被崭新的楼房替代,唯有那片竹林还在,围困在房屋之间,虽仍沿河生长,却不再那样挺立,甚至显得有些低声下气。仿佛在这逼迫的环境中,它们的营养也不如往日那样充分。
落后的小镇没什么好玩的,既没有先进的游乐设施,也没有足够宽敞的草地山野,一公里处的这片竹林,便是难得的清幽之所,是少年的乐园。
翠竹干净细密,悠悠飘香,脚下的枯黄落叶,如同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蓬松柔软。有时摇一摇竹竿,周围一圈的头顶都会沙沙作响。小小的蝴蝶,如同精灵,翩然飘过。我们欢笑,打闹,有时也会轻轻地诉说着少女的心事。
有一年,姥姥让我赶猪,可是它却极不听话,家在这边,它偏往反方向跑,后来,我气喘吁吁地追着,眼睁睁地看着它跑进竹林。我不愿它进去,却挡不住它低着头,一边嗅一边跑的倔劲。猪若丢了,会更加麻烦,我只能拿着棍子,一边呼喊一边奔跑。
可我的经验没它丰富,看似蠢笨的它,突然那样灵活,在林间穿梭自如。本想拿来威慑用的棍子卡在两根竹子之间,我用力过猛,一下撞在棍子上,弹回来,摔倒在地,四脚朝天,肚子撞得生疼。后来,我是怎样把它弄回家的,已经不太记得,只知道,回家后,被姥姥训了一通。从此便恨上了猪,竹林是我们的乐园,猪不该进去。
隔壁的侄子,与我同龄,小时经常一起玩。某个周末,他邀我一起去他爷爷家,那时不会想那么多,便一路同去了。午饭时分,他奶奶拿出酒。来者虽小,进门便是客。那个年代没有什么饮料,招待客人都是喝酒。老人朴实,一味地让着我们吃好喝好。没有醉过,不知道厉害,也不知道是否该喝,大人叫喝,便傻傻地一口干下。
饭后竟然还能一路走回家,深一脚浅一脚,总是看不到直线。后来,头晕得难受,不得不蹲下。对着小河,倾尽腹中之物,才觉得好过一些。侄子脸不变色,头也不晕,在一旁看着我折腾。我们都觉得新奇,原来喝醉便是这样。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竹林里,初春的嫩芽青葱翠绿,小小的笋尖儿带着柔柔的小毛,绒绒的小草也从去年的枯枝败叶中探出头来。阳光透过繁密的叶子投射下来,斑驳的光影,如同细碎的金子。我有些冷,叫上不远处捡石子的小伙伴,继续往家走去。
中午没有回来,家人倒也没有过多担心,但知道在亲戚家吃了午饭,姥姥一个劲地责怪:正月没过,怎能空手后去别人家?应该回来拿点东西带上的,真是没规矩!
而我不去理睬,只管继续蒙头大睡去。
小镇一直在变,我们长大,离开,终有一日,竹林会消失,那些往事,也会被遗忘,如同从未发生过。
365训练营第46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