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说上海要下雪了,可能会有2公分积雪,尽管不大,还是为此小小地激动了一把,心底也升起一股渴望,热切地等待一场雪的到来。
我从小就喜欢雪,小时候的雪真是大啊。下雪的时候,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刹那间整个世界就全白了。这时候我喜欢扯着一条长长的围巾奔跑,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印满了我的小脚印。母亲说小孩子不怕冷,真的,我会抓一大把雪握成一个硬硬的雪球,拿到屋里燃烧取暖的树根旁,随着呲呲的响声,雪球冒出一团白烟,慢慢变小,变小,成为一滩水。父亲就会帮我擦掉挂在嘴唇上方的清水鼻涕,把我红彤彤的小手藏到他的大手里,用满脸的胡渣蹭我的脸蛋儿。父亲已去世20多年,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我现在的手上还带着父亲的温暖,脸颊上还有胡渣蹭过时痒痒的感觉。
高中时住校,学校离家二十多里,一个月回一次家。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雪,下午稍晚点的时候雪停了,我坐在教室里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突然很想回家。于是,匆忙向老师请假,还好我成绩还算可以,老师爽快地答应了。
我骑着自行车,沿着公路小心翼翼地往家的方向赶路。夕阳映照下的雪景很美,可我无心欣赏。这时候父亲已经离开了我们,家里只有母亲一人——姐姐早已成家,哥哥是高中老师,他不能抛下学生不管。路很滑,一路上摔了很多跤,可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半路上太阳就下山了,那时候没有路灯,在雪的映照下四周还不算黑。天空中群星闪烁,像极了一颗颗宝石。从公路下来是一段田间小路,周围很静,只有我推着自行车走在雪地上的声音。
我小的时候也走过这样的路,也是晚上,父亲一只手牵着我的小手,一只手夹着一支香烟,他不时地吸一口,那烟头就会有节奏地一明一暗。父亲也是老师,他白天在学校,晚上回家。这段路我和父亲走过很多次,每一个脚步都很熟悉。
那天我到家的时候,大门紧闭,我使劲拍大门,母亲一开门就说她心里想着我就要回家了。她正在做晚饭,我瞥见锅里是我爱吃的“金包银”——鸡蛋裹豆腐。难道是心灵感应?院子的地上、房顶上、树上,覆盖着厚厚的雪,偌大的院子显得更加空旷了。还好,我回来了。堂屋条几的正中间,父亲在相框里慈祥地看着我。
后来,到了上海,再也见不到小时候那么大的雪了,也越发想念小时候的雪,也越发渴望下雪。“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就等待一场雪吧,冬将至,春亦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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