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

作者: 大海贼青木 | 来源:发表于2017-07-24 17:42 被阅读30次

                                                                    一 酒馆

初春。

正午。

艳阳。

无风。

这正是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间。

这是一个长长的街道,平常还算安静,这会儿也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街道两旁落满了推着平板车的小贩,平板车上摆着一些当地的果蔬或者自制的糖果糕点。

在长街的中间,也是所有小贩们最羡慕的人流量最多的位置,往往会摆上一台肉铺。与左右两边的不停向路人招呼生意的小贩不同,那手里拿着刀的屠夫脸上总是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因为他觉得自己卖的东西才是有档次的,到这里来的主顾总比那些只买青菜豆腐的人高贵些。

此时,屠夫的刀斜斜的插在肉案上,而屠夫正懒洋洋的坐在在肉案后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抽着旱烟,眯着的眼睛不时打量一下过往的人群。

这是他的地盘。

两只野狗在争抢一块被人丢弃的骨头,几只被惊恐到的鸡扑腾着飞开。

当然,这点情形在喧嚣的人群中惊不起一点涟漪。

一个青衣人快步走来。屠夫远远的看见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原本高傲的脸神变的堆满笑容。

大主顾来了!

青衣人果然到了肉案前停了下来。

“二哥来了哈,今天要点啥?”屠夫笑嘻嘻的点头哈腰道。

青衣人从衣装来看,也不是什么很富贵的身份,只是比起周围那些衣服上粘着泥巴的路人而言,算是干净从容的了。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用手一上一下的掂量着。

“少废话了,像平时一样,两斤肉,猪后腿的!”

“好嘞!”屠夫操起来刀熟练的在肉案上的石头上的磨了两下,“唰唰”两声威风飘飘,然后开始切肉。

很快,肉切好了。屠夫用荷叶将肉包好,双手递过去。

“二哥,看起来今天您店里生意不错哇!”

青衣人从钱袋里数出三十文铜钱,轻轻的敲了敲屠夫的头,说道:“死胖子,舌头变得比你的脸还油啊。”

屠夫接过钱后,目送青衣人走远,这才坐下,再次点燃旱烟,脸上恢复了平时的骄傲。

长街依然热闹熙攘。

青衣人拎着两荷叶肉,在长街上大摇大摆的走着,不时的点点头接受路人的恭敬问候。

长街的一端,一家茶馆门庭若市。

青衣人来到茶馆不远处停下,从怀里拿出一条白毛巾搭在肩上,然后快步走进茶馆,刚才直挺的腰杆也开始微微弓起。

可以在茶馆悠闲的喝茶听戏的人,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非富即贵。

“各位客官有何吩咐没有?”一身青衣的店小二刚进门就招呼起来了。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戏台上一个说书老头身上,没人搭理自己,店小二就点了点头向四周陪了个笑,然后就拎着两包荷叶包起的肉,独自进了后厨。

这是一个茶馆,虽说本身不是卖酒肉的,但店老板自己得吃饭呀。这名店小二是老板的一个侄儿,五年前,因为家里穷吃不开,来投奔店老板的,至今单身。茶馆老板是有个儿子,但不愿意躬身父业,自己从家里拿了笔钱出去闯荡,至今混出名堂来了,在这个小镇的另一条街上开了家布店。

这个侄子,算是茶馆老板的得力助手了,不仅可以能说会道的招呼客人,还有生意头脑,在茶馆中间的大厅设个戏台子,免费提供给一些说书的、唱戏的做营生的场地,这下,茶客变得越来越多,这个店小二也越来越得店老板喜欢。

“小木子!把客官们都招呼好了哇!”店小二在后厨探出一个脑袋对大厅里一个小男孩喊道。

小男孩大约十二三岁年龄,肩膀上也搭着一条白毛巾。此刻他正听评书听得入迷,忘记回答了。

店小二过去用手照着小男孩的脑袋敲了一下,瞪着眼睛说道:“再偷懒,今天工钱就没啦!”

这小男孩就是镇上人家的孩子,是店小二请的临时工。

店里顾客多了,生意渐渐照顾不过来,请一个成年工人每天得四十文钱的工钱,而请这一个小孩,每天五文钱工钱就算多的了,反正端茶、倒水、抹桌子、招呼客人等等,该做的事这小孩都能做。

男孩脑袋上冷不防挨了一下,疼的眼泪都开始打转了,扯着嗓子喊起来:“众位客官,续茶了哈!上好的龙井,三文钱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四文钱一壶……”

茶客们正听台上老头的评书,听得入迷,被这小男孩突然一吆喝,纷纷转过头来对怒目而视,有的甚至骂了起来。

店小二见状赶紧不停的给茶客们躬身道歉。

当然,那个叫小木子的男孩脑袋上又挨了一下子更重的。

这时,戏台子上说书的老头咳嗽了一下说:“讲了半天了,嗓子也冒烟了,众位客官也容我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说书老头在地上捡起别人扔来的三枚铜钱,叫了一壶龙井。

茶客们见状,也纷纷开始添茶,议论回味着说出老头刚才讲的故事。

店小二喜笑颜开的忙活起来。

这时,有个人怒气冲冲的“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说道:“正听到兴头上,就不说了?你这小老头是故意气老子的吧!”

说话这人年纪约四十多岁,一身紫金色长袍,单看年龄的话,估计是说书老头儿子的岁数。如果说书老头有儿子的话。

店小二早已奔了过去,点头哈腰的说道:“原来是张员外啊,看您气的,消消气,消消气哈。”

张员外身旁有五六个家丁,此刻都站起身来,其中一个家的对着店小二一脚踹倒,说道:“这没你接话的份,滚一边呆着去。”

“是,是,是。”店小二站起来一脸媚笑,连身上的泥尘都不敢拍。

这张员外算是小镇上最有势力的人物了,祖祖辈辈开典当行,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把家族里的典当行扩展到了五家之多。

茶馆老板这时候顾不上在后厨吃饭了,满脸堆着笑的跑过来赔不是。

一个家丁又想过来与茶馆老板为难,一把抓住茶馆老板的衣襟,说道:“惹我们张员外不高兴,你这小店还想开不想开了啊!”

茶馆老板是个老实人,不怎么会说话,更不知道怎么处理情况了,只能在那被人拎着衣襟不停的赔笑。

“是那老头自己停下来不讲的,你们为难这店家是什么道理,真是几个蠢货!”那个叫“小木子”的男孩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原本这张员外讲出话来,在座的茶客们没有一个敢吱声的。都是附近方圆十几里地的人,谁不知道张员外的厉害!那说书的老头也看出这阵势了,早已放下茶壶走回戏台上,准备张罗着继续开讲。谁知这小男孩偏偏没事找事的插进来一句。

张员外看见说书的老头子又走上戏台了,也没对小木子发作,反而对自己的家丁摆了摆手,意思把人放开。

张员外瞪了一下小男孩,没搭理他,然后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拍拍桌子让人填上。“快点讲,那令狐冲一帮人到了黑木崖上,和东方不败分出高下了吗!”张员外略显急躁的问道。

戏台上说书的老头在这里讲大侠客令狐冲的故事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这样的故事,连续几天听下来,几乎每个茶客都会听上瘾,张员外就是这样其中一个茶客。

至于小木子,他自然也喜欢这样的生活。小木子出身于镇上的一个普通农户家庭,初春的时候,家里也没有什么农活要帮忙的,与其让小孩子在街上到处打架胡闹的瞎混,还不如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呆着省心省事。对小木子自己而言,虽然刚开始有排斥的心理,但这种排斥的心理只持续了一天。因为白天可以免费听故事看戏,到了晚上还有一文铜钱的报酬。

这些天,小木子也同张员外等茶客一样,对这个大侠客令狐冲着了迷。白天常常忘记正儿八经的做事招呼客人,晚上也常常琢磨“独孤九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招式。

只听说书的老头拿起惊堂木一拍,正准备继续讲侠客令狐冲将如何在黑木崖上对阵东方不败时,茶馆又吆喝着闯进来一帮人。

这帮人手里都握着刀。

“店家,拿酒来!”

手握大刀的汉子们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拍着桌子喊道。

茶客们再次沉默了,连张员外和他的五个家丁都缩着脖子不敢作声。

除了屠夫和厨子,公然持刀的就只有军士了,屠夫和厨子拿的刀是短小的切刀和菜刀,而这帮人怎么看都不像军士。

这帮人都拿着三尺多长的大刀。

店小二哆哆嗦嗦的走过来,脸上强挤出笑容,说道:“各位客官,咱们这是茶馆,不是酒馆,酒馆的话,在长街的另一头呐。”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将放在桌子上的刀又拿在手上掂了掂,然后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刀锋,转过目光看着店小二说道:“长街的另一头?呵,我们来都来了,你再让我们出去?去,把酒菜端上来。”

老实的店老板也来了,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一把大刀已经放在他肩膀上了,刀锋对着脖子。

厚重的大刀压得他有些喘不过起来。

“我再问你一遍。”把刀放在店老板肩膀上的汉子说道,“我说现在这里是酒馆,成不成?”

店老板呆了半晌,然后开始拼命的点头。

                                                      二  传说

日头渐夕。

长街上喧闹的集市也逐渐平静。

街道两旁的小贩们在清点整理着自己的货摊,小心翼翼的合计着一天的收成。

不远处,传来一阵叫骂,愤怒的语气中却夹杂着一丝哀凉与乞怜,喧嚣声中人们渐渐围拢。

只见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汉子手持一个扁担横在身前,双眼血红,怒目而视。

与他对峙的,是四五个黄衣汉子,这些黄衣汉子也是手持棍棒,骂骂咧咧的向灰衣汉子逼近,跃跃欲试。

灰衣汉子身旁的菜摊子已经被掀翻了。

那些不知名的野菜,滚落一地,有些已经被黄衣汉子踩在脚下,稍微滚落远些的,就被围观的路人悄悄捡走,算是得到些许归宿。

“再逼我,我就和你们拼了!”灰衣汉子哀嚎道。

“你拼一个试试!”

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黄衣汉子说道。说话的同时,已经将手上的木棍狠狠的向对方头上砸去。

灰衣汉子猝不及防被木棍重重的砸中头部,身体发软,踉踉跄跄的似乎要站立不住了。扁担已经从他手上脱落。他双手捂着头,血从指缝中流出。

四五个黄衣汉子叫骂着一拥而上,对着已经倒地的黄衣汉子开始噼里啪啦的围殴。

已经被掀翻的平板车后面,躲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也就十二三岁年龄,她是灰衣汉子的女儿。

小女孩躲在平板车后轻轻的哭着,她不敢上前,因为她知道上前也没用。她甚至不敢大声哭。

围观的路人不知不觉的都退后了一步,就连那几只偷偷捡菜叶子的手也缩了回去。他们似乎生怕自己身上被溅到血,也许那血是有毒的吧,如果被溅到了身上,自己也会跟着流血中毒。

没人敢在这种场面下吭声,甚至大气也不敢喘。有些人的腿已经开始软了,但他们还是呆呆的看着,像木鸡般。

一个人走进圈子。

打人打的接近疯狂的黄衣汉子们纷纷转过身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这名不速之客。

当他们看见眼前的人时,暴戾的情绪突然变得平和了,血红的眼睛也开始变得安顺。

这个走入圈子的人,年龄不过二十左右,身穿一袭红蓝相间的长袍,手里拿着两个暗黑色的核桃从容的转着,风度翩翩。他对那些黄衣汉子们微笑着点了点头,黄衣汉子们便恭敬的垂首站在他身后。

再凶狠的狗,对主人也是温顺的。

加上红蓝长袍的年轻公子的随从,黄衣汉子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三十多个。

红蓝长袍的年轻公子走到趴在血泊里蠕动着的灰衣汉子跟前,蹲下,用怜惜目光的看着他。

“能起来吗?”他说。

灰衣汉子的眼睛里似乎有泪水要流出。

躲在平板车后的小女孩终于走过来,搀扶着她父亲的肩膀,试图使他站起来。

可惜没能如愿。

灰衣汉子斜靠着平板车坐着,大口的呼吸着。

红蓝长袍的年轻公子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也是困难,但你们也得体谅一下,我们也不容易啊。”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黄衣汉子给他的主人找来一副椅子,年轻公子摆了摆手意思不用。小胡子又将椅子撤下。

年轻公子把手斜斜的向天上拱了拱,接着说道:“咱们人在江湖,讲的就是个规矩,这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总得叫人来尊重,来维护,对吧。你说,如果在场的各位人人都像你一样,不交卫生管理费,那还不得乱套了?这环境差了,大伙儿的生意自然就不顺当了。是的,你是有你的困难,但是我在这里帮着大伙儿维护祖上的规矩,难道就不辛苦,不困难了?”

灰衣汉子咬了咬牙,低头沉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对红蓝长袍的公子说:“梅七哥,这个月的常例钱不是我不交,是这些天生意实在不好,你再宽容我几天吧。”

暗黑色的核桃在年轻公子手中慢慢的转着。

梅七哥面露难色的思考了良久。

“这样吧,我看你也怪不容易的,我就再帮你一把,谁叫我心肠太好呢。”梅七哥和气的说道,“但帮你之前,咱得把事情先捋清楚了,一码归一码。”

“你拒交常例钱,就是坏了祖上的规矩。你不懂事,咱们教训教训你,该是不该?”

“该……”青衣汉子默默的回答道。

“你抄起扁担还想动手打人,不服从大伙儿的管教,是不是错上加错?”

“是。”青衣汉子低下了头。

“好,你接连做错两件事,犯了众怒,现在我替你担着,让大伙儿不在追究你,这是帮你其一。我也知道现在你钱不够,但是规矩不能坏,今儿个这钱就算我帮你垫上了,但本本利利的你何时才能还得上呢?”梅四哥瞟了一眼青衣汉子身旁的小女孩,接着和颜悦色道,“这样,这钱我给你垫上了,本钱利息什么的也不用你操心,我吃点亏,算是帮你其二,让你闺女到我那里做几天事,这茬事儿就算清了。”

一场戏剧就这样结束了,另一场戏剧或许在等待着上演。

人们总是习惯性的把自己当作戏台外的观众,却不知自己始终是戏剧中的一员。

天色渐晚。

行人渐散。

在这个小镇上,有一族人家掌管这此地的银铺,码头,烟馆,赌场,还有盐仓,这样的家族算在当地的社会地位,算是帝王级别的了。此家族的祖上单姓一个“梅”字,曾经做过无本生意的行当,后来与郡县要员有了结交,更是垄断了科举晋级名位,如虎添翼,称霸当地一方。梅老膝下有七子三女,各自分落在各种行业的精英阶层。

夕阳如血。

肉铺的屠夫清点完一天的生意后,会拿起一个小酒壶悠悠的喝上几口。屠夫这行,手持尖刀,生意殷实,客户富裕,只要好好干,在这个小镇上就不会惧怕谁。

如果有谁在手握尖刀喝着酒的屠夫面前对他一巴掌扇过去,那肯定是找死。但是,扇他一巴掌的人是梅七哥。

屠夫只低头有赔罪的份。

梅七哥有个奇怪的性格,他对酒这个东西有中无法理解的厌恶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敢知道。

但偏偏有人爱喝酒,嗜酒如命。肉案旁的屠夫就是这一类人。

小镇上的人,都知道梅七哥这种奇怪的毛病,屠夫自然也不例外。酒很贵。喝酒的时刻毕竟是少数。所有梅七哥的这种性格也不是很碍事。可是对于相对富裕的屠夫而言,喝酒是他的兴趣所在,而且梅七哥也不是经常出现在街头,所有屠夫会偶尔拿出酒壶来几口。

这次,屠夫收完摊子,正在夕阳下美滋滋的喝酒,冷不防看见了梅公子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酒壶和尖刀早已丢到了身后。

但,梅公子这次只是径直从屠夫的肉铺旁边走过,并没有发作。看起来他心情不错。

长街中央,梅公子等一帮人在落日的余晖中浩浩荡荡的走着。他的心情不错,因为他身边跟着的穿红衣服的小女孩长得不错。

梅公子抓住小女孩的头发,将她的脸向上扬起,眯着眼睛仔细欣赏了一会儿。

一副很秀气的脸,漆黑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泪珠落下。

梅公子用另一只拿着核桃的手托起小女孩的下巴,附身吻干了她的泪痕,然后哈哈大笑。

清寂的晚风缓缓吹过。

已过酉时。

这些人是要去哪?自然是要去长街另一端的茶馆。

梅公子已经好几天没去茶馆了,那里的碧螺春清香异常,那里泡茶的手艺更是与众不同。他算是茶馆里的大主顾了,每次去那里,店小二都会对他加倍的殷勤。

因为店小二知道,瘟神和财神的区别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梅公子对他而言,是大财神,只要服侍好了,这位出手阔绰的大财神往往丢下整整一两银锭。

和往常一样,梅七哥走进茶馆时只会带上三个亲近的随从,其余的手下在门口等候着。毕竟一张方桌容下四个人已经够了。只是这次进去多带了一个刚刚收获的小女孩而已。

梅公子一行人从容的走进茶馆时,看到眼前的情境不禁心中一怔。

茶馆多了十几个手持大刀的蛮汉,都是些陌生面孔,其中一个蛮汉还将手中的大刀架在了店老板的脖子上。而店小二也不见了平日里的机灵,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站在角落不知所措。

“茶馆老板平时为人老实,怎么就平白无故的惹到了这些强匪?”梅公子等人在心里嘀咕着。

刀客们汹汹的气势充满了这间小小的茶馆,无形的压力在屋内蔓延。梅七哥等人在这种无形的压力面前,竟也失去了平日里的从容与傲慢,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但,既然来都来了,怎么能再出去?

梅公子带着略显尴尬的表情,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刚刚坐定,却发现店里打杂的小童从后厨房捧了一个酒坛子走了出来。

也许梅公子是对酒的味道天生过敏,小童怀里的酒坛子传出的味道在小屋里渐渐飘散开来,他心头一股无名怒火也渐渐升起。

当小童在他身旁经过的时候,他再也按捺不住,对着小童的脸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空气开始凝固。

店小二当时站在角落不知措施,并不是完全被那些刀客们给吓得。

刀客们要喝酒,回后厨取来就是了。就算后厨的酒存量不够,或者味道不纯,那么就出门去酒馆里弄些回来,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他正准备去后厨取酒的时候,看见梅公子等人走进店门。

梅七哥的品性爱好,店小二当然一清二楚。所以店小二这才吓得面如土色,不知所措。

这种情况下面临着什么局势?何止是店小二,包括老实的店老板在内,在座所有的明眼人都清楚。

两波强人,不管是哪一方,都得罪不起。

原本当店小二左右为难时,店里那名叫“小木子”的小童已经溜到后厨里搬了一坛子酒出来了。

小木子从小在这个小镇上长大,自从来到这茶馆后更是学会不少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自然也是知道梅七哥对酒是极其厌恶的,更是清楚眼前这位梅公子是个不可得罪的人物。

只是这次,小木子不仅在众目睽睽之下捧着一个酒坛子走出来,更是抱着酒坛子偏偏径直从梅七哥的身边走过。

在众人眼中,这简直是脑子抽筋了才会做的自杀行为。刀客们虽然凶悍,但毕竟是过客,但得罪了梅七哥,以后就别想在这里好好活着了。

“啪!”的一声脆响,小木子被梅七哥的大手打的鼻血溅了出来,身体也跌跌撞撞险些摔倒。

小木子怀中的酒坛子也应声落地,又是一声脆响。

梅七哥一旦动上手,火气更胜。他站起身来正准备给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童再狠狠的踢一脚时,眼角余光中却感到一道冷冷的目光向自己投来。

他感到这道目光充满了敌意与侵略性,他的脊梁竟有些发凉,心中原本的怒火早已消散。

他扭过头迎着这个目光看去,看见了一双双像野兽般的眼睛,凶悍,冷酷,而且透漏出一丝狡邪的笑意。这些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就像是荒野中的野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梅七哥平日里横行无忌,从没有把谁放在眼里,此刻被一群陌生的刀客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竟有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空气似乎凝固了。

“众位朋友有何见教?”梅七哥毕竟也算见过场面的人,终于算是稳住了心神,便拱手向刀客们致礼问候,顺便期望将尴尬的气氛破冰。无怨无仇的,他实在想不出这群刀客为何要与自己发难。

那名将大刀架在店老板脖子上的刀客,此时已将刀收回,缓缓的走到梅七哥的面前。他拿起大刀在梅七哥的脸上拍了拍。

冰冷的大刀略带腥味。

梅七哥没敢动,他的三名随从更是没敢动。

在店门口等候的黄一汉子们,早已看到了这一幕,但是没有人进来。他们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他们的脑子在飞速的思考。就算冲进来了又能怎样?当真动手吗?被那种大刀随便划一下就会切断血管与肌肉,随便砍一下就会断掉筋骨。

会死。

当死神的气息突然扑面而来时,平日里的骄横跋扈的灵魂早已经躲入了躯壳内最微渺的角落。

他们此时感到唯一的幸运,就是主人没有召唤他们前去助阵,他们唯一的希望是主人千万别开口召唤他们。原地站着吧,残喘的灵魂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这里是喝酒的地方,不喝酒的就给老子滚出去!”持刀的汉子对梅七哥说道。

此时的梅七哥,早已忘记了面子尊严之类的东西,他心里想的,只是赶快离开这里,他只是想活下去。

梅公子听到刀客这么一说,如释大赦,赶紧带着手下灰溜溜的离开。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正欲木纳的随梅公子离开时,一只小手伸过来拉住了她,正是那名叫小木子的店童。

小女微微抬起头默默地看了小木子一眼,眼睛里全是忧伤,然后甩了开他的手,仍是跟着梅公子离去。

小木子在店门口呆了半晌,直到看着小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才转身回去。

一身青衣的店小二乐呵呵的又捧出一坛酒来给那些刀客们奉上。小店里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热闹,因为刀客说了一句,大伙儿该喝酒就喝酒,该喝茶就喝茶,不用拘着!

“嗳,那个老头儿,刚才你是在说书吧?讲到哪儿了?继续讲!”微醺的刀客们向说书的老头喊道。

令狐冲施展起独孤九剑逼得东方不败连连倒退。

小木子心中的火焰在一点点的燃烧。

可是,有团疑云在小木子心中环绕。这群刀客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在刀客们离去的时候,小木子追上去,向其中一个刀客说出心中的疑惑。

“你们要去哪里?”小木子问一个醉醺醺的刀客。

“去该去的地方。”

“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名满脸虬髯的刀客看着小木子,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那个小姑娘是你的相好吧,你想让我们帮你去救她。”

“是。”小木子咬了咬牙说。

冰冷的大刀在皎洁的月光下透着寒气。

“我们做不到。”满脸虬髯的刀客说,“看这把刀,凡人都懂它的厉害,仅此而已。若杀一个人,很简单,拿刀轻轻的划一下就足够了。若救一个人,很难。”

“书中的侠客们不都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吗?”小木子没有放弃,继续问道,“我看你们也是像书中讲的侠客一般的人物,你们应该也是很厉害的高手吧。”

满脸虬髯的刀客笑了,他说:“我们是很厉害,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至于书中所讲的那功夫,也只是生存在书中。都说齐天大圣孙悟空神通广大,一棍子能劈开一座山,难道你还真信不成?只是令狐冲什么的没孙悟空的故事那么夸张,所有听起来更有味道罢了。毕竟,人跑得再快,快不过马,跳的再高,高不过墙,只不过比普通人更强壮,更厉害一些。至于说书所讲的那些奇妙的功夫,什么独孤九剑,降龙十八掌,也只是传说罢了。”

这名刀客喝了不少酒,醉的不轻,所以才会讲出这么多话。

他拍了拍小店童的肩膀说:“小兄弟,好好珍惜自己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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