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响,一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男人进来了,他的后面跟着嘉木。面对这个陌生的面孔大家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嘉禾更是感到惊异。
“穆尘?”嘉禾颤抖着嘴唇,牙齿打颤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白川带着凶狠的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着穆尘,俨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冷冷地说:“识相点,滚出去。”
穆尘冷冷地盯着白川。白川的身体很壮实,黑红的肉桀骜不驯,目光带着挑衅的意味,仿佛在说:“来啊,你能把我怎么样?”
穆尘白了一眼白川,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他转到白川的左侧,一步步向白川走进,直到他们的鼻子只差一厘米的距离,穆尘鼻子里喷出的热气进入了白川的眼睛,白川的眼睛眨了一下。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穆尘将白川往后逼退了两步,白川回头才直到自己被穆尘逼在了墙角,墙角有一张油腻腻的空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秤,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白川抬起右腿,准备用他的膝盖去顶穆尘的下腹。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穆尘右手一把拉住了白川的左肩,把他按在了桌子上,动弹不得。
白川咬着牙忍着两条胳膊上的剧痛,低声问:“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但欺负嘉禾不成。让我卸了你这两条胳膊,还是爬过去给嘉禾道歉?”穆尘冷冷地说。
白川爬在桌子上只喘气,却一句话也不说,他感觉穆尘的劲越来越大,他的胳膊都疼的有些麻木了,不止如此,他的肋骨也隐隐感到疼痛,他咬牙撑着,盘算寻找机会翻身。
穆尘的双手紧抓着白川的胳膊,他的双肘垫在白川的肋间,由于过分用力,他的一双手通红,感到特别的酸痛,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知道,白川也在忍着剧痛,寻找机会,等自己用尽了力气,再翻身制服他。穆尘现在不能松手,一旦松手白川就有可乘之机,他不知道白川会怎样胡来将事态扩大。
“行,我给嘉禾道歉。你能松手吗?”白川的肩膀、胳膊和肋间都传来火辣辣的痛,终于他忍不住认输了。
穆尘移开了垫在白川肋间的胳膊,猛地拉了一下白川的胳膊站直了身子。白川感觉两条胳膊被穆尘撅了下来。他顺着穆尘用劲的方向转过了身子,猫着腰走到嘉禾身边,大声说:“嘉禾,对不起。”
嘉禾一手紧紧地抓着雪莲,一手抓着嘉木,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上下牙齿打颤,说不出一句话。
穆尘看见嘉禾浑身发抖,又看看白川的样子,他松手放开了白川。
他绕到嘉禾的后面,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穿在嘉禾的身上,低声岁嘉木说:“把你姐杯子拿过来。”
嘉木在旁边的桌子上找到了嘉禾的杯子,拿过去把杯子放在嘉禾的面前。嘉禾一动不动地盯着杯子,满脸泪痕,脸因为害怕而显得苍白,一会儿又因为羞愧而满脸通红。穆尘坐在嘉木刚才坐过的地方,把嘉禾的头拦在自己的怀里。
此时,大家又开始低声地交头接耳,大家都认为穆尘是嘉禾的男朋友,女孩子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心里肆无忌惮地嫉妒嘉禾;男孩子们为自己刚才的懦弱感到惭愧,又在心里暗暗嫉妒穆尘。
嘉禾依着穆尘的肩膀,默默的垂泪,她无声的泪水流过自己的脸颊,滴到穆尘的肩上,穆尘感到一阵冰凉,他把嘉禾搂地更紧了。
一场聚会变成一片狼藉,张凌感到很失望,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白川,但又不能指责埋怨白川,他只后悔自己邀请了白川。他以为一年过去了,过去的误会也好,伤害也罢,可以放下,化干戈为玉帛,谁知道橘夏和白川仍然对嘉禾这样恶语相向,尤其是白川居然侮辱她。现在张凌看来,白川和橘夏的人品值得怀疑。倒是嘉禾的胸襟让人佩服。
这样想得人,不只是张凌一个人,李海、张小山、王万霞等别的同学都是相同心境。他们感到过去的流言都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今晚,他们看见了嘉禾宽容善良的微笑,也看到了她淡定从容的态度,过去的那么多的伤害她都看得云淡风轻。同时,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白川欺负嘉禾而坐视不管,他们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懦弱和麻木。如果穆尘不出现,不知道白川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如果白川的行为再过分的话,他们会不会出手相助?这样想着,每个人都有些后怕。
王万霞也感觉自己被白川伤害地体无完肤。橘夏和嘉禾过不去,是因为晓东的关系,那么白川为什么和嘉禾过不去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一会儿再想, 莫非是白川暗恋嘉禾,把他心里得不到的沮丧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发泄了出来?王万霞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嘉禾,似乎是想摆脱这个荒谬的念头。
聚会不欢而散,过了很久,嘉禾、穆尘、嘉木和雪莲离开了“福来居”。在回家的路上,嘉木和雪莲走在后面,嘉禾和穆尘走在前面,没有说话,只顾着走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嘉禾停下了脚步,说:“嘉木,今晚的事情别说。”
“瞒不住。明天早上奶奶出门溜一圈回来就什么都知道了。奶奶不出门,爸爸出门也知道了。”嘉木说。
嘉木说得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明天下午这件事情在小镇上就会传得纷纷扬扬,嘉禾的假期又不安稳了。
进了院门,堂屋里的灯光依然亮着,嘉禾问穆尘:“穆尘,几点了?”
穆尘拿出手机,看了看,说:“12点28了。”
嘉禾的脸上阴郁之色加重了,穆尘问:“怎么了?”
嘉禾没有说话,嘉木说:“我和我姐回家不能超过10点,超过了会挨打或者罚跪。”
穆尘说:“今天有客人,叔叔阿姨不会惩罚,放心吧。”
走进堂屋,奶奶坐在炕中间,嘉禾的父母坐在写字台两边的椅子上,三个人没有说话。看见穆尘四个人进来,嘉禾的父母了起来,把穆尘和雪莲让过去坐在沙发上。嘉禾和嘉木站在写字台边,低着头,偷偷地看看炕上奶奶的神色,又看看父母的脸色。嘉禾发现他们没有生气,就走到炕沿边坐在奶奶身边。嘉木走过去和穆尘坐在了一起。
奶奶看见嘉禾脸色苍白,抬起手,摸了一下嘉禾的额头,她感觉嘉禾的额头特别烫手,温和地说:“嘉禾,是不是发烧了?头怎么这么烫?”说完,奶奶又摸了一下嘉禾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奶奶,我很冷。”嘉禾有气无力地说。
穆尘听见嘉禾微弱的说话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炕边,摸了摸嘉禾的额头,又走过去从他的包里拿出体温计给了嘉禾,让她放在腋下。
嘉木想起姐姐高考前发烧的样子,慌忙跑了过去,赶紧脱下姐姐的鞋子,把嘉禾抱到炕上放平,盖上了厚厚的杯子。
雪莲知道嘉禾的那场高烧,发烧昏睡了十多天,差点耽误了高考,她也赶快跑到炕沿边上,围在嘉禾的身边。
嘉禾的父母前后脚走了进来,看见雪莲、嘉木和穆尘都围在炕边,便问:“怎么了?”
嘉木说:“姐姐发烧了。”
一听嘉禾发烧了,嘉禾的妈妈赶紧放下手里的水壶,脱了鞋上炕,从嘉禾的脚底下绕过去,坐在嘉禾的左手边。她感觉嘉禾的身子在颤抖,听见嘉禾不停地说“冷”。“嘉木,去姐姐房间,把被子抱来。”说完,她把手伸到家里衣服里面一摸,一身汗,再看嘉禾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嘉禾妈妈快要哭出来,带着哭腔喊嘉禾的爸爸请医生回来给嘉禾看病。
嘉禾的爸爸过来盯着嘉禾的脸看了一会,出门请医生去了。穆尘跟着走了出去,开了车,载着嘉禾爸爸请医生。
嘉禾的奶奶握着嘉禾的右手,宽慰嘉禾妈妈说:“没事,嘉禾着了凉,受了惊吓。”
“雪莲,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自从你和嘉禾出去,我的眼皮一直跳。后来来客人了,忙着招待客人。左等右等你们不回来,才让嘉木去接你们回来。”嘉禾的妈妈虽然着急,但她确实喜欢雪莲,所以说话很温和客气。
“阿姨,幸亏嘉木和穆尘去了,要不然就出事了。”说完,雪莲哭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嘉禾的奶奶和妈妈异口同声地问。
“白川他欺负嘉禾。”雪莲说了这一句,就哭得说不出话来。
“好孩子,别哭了。奶奶知道,你和嘉禾都吓坏了。”奶奶劝慰着雪莲。雪莲是嘉禾高中时代唯一的朋友,嘉禾的父母和奶奶都拿她当嘉禾一样的疼,雪莲大嘉禾一岁,经常照顾保护嘉禾,大家对她的感情又亲了几分。
雪莲侧身坐在嘉禾的身边,擦干净自己眼泪之后,用手试了试嘉禾的额头的温度。嘉禾感觉到雪莲的手,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就闭上了眼睛。嘉禾伸出手,寻找雪莲的手,雪莲握住了嘉禾冰凉的手,嘉禾的眼角渗出了眼泪。嘉禾想,这一生忘了谁,也不会忘了雪莲。雪莲高举着酒瓶保护她的样子,嘉禾一辈子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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