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抟摇

鲲鹏之名，于道家学说古籍《庄子·逍遥游》中记载“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引）

01

吾辈名为鲲鹏，每次大鹏族人介绍自己时，都会面带骄傲地这么说。

鲲鹏是大鹏族人的祖先，亦是他们的战神。

大鹏一日同风起，抟摇直上九万里。

一飞升便是九万里，一振翅便是八千里。

然而，遗憾的是，大鹏族人越是长大，飞翔的能力便越是减退，直至成年的时候，便只能在地上行走，连肩膀后的翅膀也彻底消失不见，徒留两轮弯月痕迹来印证这个传说。发展到如今，能够自由翱翔在天空的，就只剩下尚未知事还不能化成人形的孩子。

孩子是大鹏族内的宝贝，特别是拥有双翼能够自由飞翔的孩子，简直受尽了整族的宠爱。族内最好的资源会优先提供给孩子，每个游乐场所也都会有无数的大人看护，即便是孤儿院里孩子们也不例外。

而米路却不在这受尽宠爱的队列中，只因为他一出生便是人形，被族人认为是大鹏族的异类。

米路是被孤儿院的布尼尔老师捡回来的，当时的米路不足一岁。从懂事起，米路便知道自己的不同。其他孩子身上都有柔软好看的羽毛，可以飞翔的翅膀，他却全身光洁，只有头上长了头发，像大人一样。是的，像大人一样，他的外形是人形。

大鹏族人天然讨厌这样的不同，但族内对孩子的偏宠政策与布尼尔老师的努力终还是让米路得以在孤儿院内平安长大。

02

米路生活的地方名为克莱小镇，克莱小镇坐落于塔杉西流域下游，这儿寒冷的冬季来得早，离开也早。也因这一缘由，克莱小镇的渔产丰富，以盛产蓝色鳕鱼而闻名部落，因而克莱小镇的居民大都以捕鱼养鱼为生。

冬雪初化，位于克莱小镇前的赫泽洛森林里，春意迫不及待地挣脱大地的守护冒出头来，绿草嫩芽颤巍巍地迎着风起舞，红的黄的野花儿点缀其间，松柏树木经过一个冬天的洗礼不见颓唐反而愈发青翠欲滴，格外精神。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森林前大块草地上那些快乐飞翔的新生的生灵们。

春季来临，克莱小镇的第一个节日便是祭风节。

被拘了一个冬季的孩子们，终于等到了放飞的季节，便迫不及待的翱翔天空，尽情享受自由的快乐。

布尼尔老师带着可爱的孩子们正在排队，前方是一处被修整过的小山丘，山丘顶上有一名教导孩子们飞翔的老师。布尼尔老师班上的这些孩子是孤儿院内年龄最小的，还不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翅膀，所幸这些孩子听话，虽然羡慕那些正在飞翔的同伴，却没有人脱离队伍。

“嗯？”布尼尔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拉住，他低下头疑惑地看着米路。因为米路的特殊，便一直被布尼尔亲自抚养在身边。这次祭风节活动，院内的老师和孩子都出来了，布尼尔不放心米路一个人，便将他一同带了出来。

“布尼尔老师，我想回去了。”米路抿了抿唇，小脚蹭了蹭地上刚发芽的小草，小声说道。他待在这里，除了羡慕这些年龄比他小的同伴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布尼尔闻言揉了揉米路的小脑袋，想了想，说道：“那我先让艾琳老师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米路连忙摇摇小脑袋，他今年也有八岁了，认识回去的路。

“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布尼尔见米路嘟嘴，便笑道，“等你再长大一些，我便让你一个人行动。”

“好吧。”米路有些沮丧地应道。虽然他有八岁了，但每次布尼尔老师都将他看成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样。唉，真是甜蜜的负担，米路小大人似地想。

大鹏族是一个长寿的种族，人均寿命是300岁，有些懂得养生的老人甚至能活到400岁。所以在成年的布尼尔老师眼中，八岁的小米路还是颗小豆芽，需要细心呵护。

等班上的最后一位小朋友在指导老师引领下飞起来后，布尼尔便牵着米路去找艾琳，拜托她先送米路回去。

艾琳老师是院内第二个喜欢米路的老师，因而米路也喜欢同她亲近。艾琳送米路回到院内，仔细交代米路不能出门，见他乖巧地点头答应，艾琳才放心地离开。

03

米路在空无一人的院内转了转，觉得无聊，于是坐在大门槛上一边发呆一边等布尼尔老师他们回来。院外的街上行人很少，小孩子去赫泽洛森林前的草地玩耍，大人们便去森林内打猎探险，镇内只留少数人。

突然，眼角一抹红色一闪而过，米路立即转过小脑袋好奇地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街上还是那么安静。那抹红色很像隔壁伙伴飞飞的小糖兜兜，前几天，飞飞还从他心爱的小兜里拿过糖果给他吃。

想到飞飞，米路立即大声地朝隔壁喊一声：“飞飞”

没有回应。往常他一喊，飞飞便会出来找他玩儿。也是，今天早上他和布尼尔老师出门的时候，便看到飞飞同他的妈妈一起出去了。

米路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偏头想了想，有些小纠结。他出去一小会儿，马上就回来，布尼尔老师和艾琳老师应该不会发现吧？米路心虚地眨巴眨巴眼，还是没忍住，飞快地朝自己好奇的方向跑过去。

绕过一条小巷道，米路站在墙角偷偷伸出小脑袋，向另一个方向瞄去。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正牵着飞飞的手走着，而飞飞则抱着一根魔法棒棒糖津津有味地吃着。

真的是飞飞。

飞飞的年龄比米路大一岁，性格却比米路还要天真活泼，唯有糖果能够让他安静几分。飞飞在半年前化成了人形，不再天天扑腾着到处飞了，却常常向自家妈妈嚷嚷着要糖吃，怎么吃都不腻似的。如果不是每天被限制了糖果数目，他大概早就想睡在糖罐里不起来了。

似乎没什么异常？米路皱着两条好看的小眉毛，想了想，可能那个不认识的男人是飞飞的叔叔一类的亲人？

可是，米路的心里就是有些放不下。他想，等知道飞飞被带去什么地方，他便返回来。

米路继续紧张地缀在他们后面，像只小老鼠似的。

男人带着飞飞走的路越来越偏，除了他们三人，大概也没有其他行人了。那个高大的男人似乎将心思放在了其他上面，丝毫没发现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虽然记住了来时的路，但不知为何，米路的心还是有些慌，因为周围的景色越来越陌生，只要稍不留意，便会迷路。

走着走着，一座大型而独特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祭坛？”米路抬头仰望眼前的大建筑，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

因为担心小孩子调皮，碰坏器物或者偷吃祭品，所以祭坛平常是禁止小孩子进出的。至今为止米路只来过两次，但每次他被布尼尔老师带过来祭拜的时候，都会被这座辉煌雄伟的建筑吸引住，印象深刻，因此此刻一眼便认出来了。

那人带着飞飞绕过了祭坛正殿堂，来到了后殿。幸而今天是祭风节，祭坛也少有人，因此米路悄悄跟上去，丝毫没有被人发现。

04

米路偷偷摸摸地踮着脚尖走到后殿一间房间的门帘后面，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人，他轻轻舒了一口气，蹲下身竖起耳朵去听。

房内，之前米路看到的男人略带愧疚地说道：“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他看了眼正乖乖坐在椅子上吃糖果的飞飞，心有不忍。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另一个年纪稍大点的男人叹了口气，“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我们还不够吗？”年轻男子烦躁地踢了踢地面，“这么小的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该怎么办？”

这两个人大抵是担心说话被飞飞听到，所以都是刻意低声交谈。因而离得更远的米路怎么贴近门帘，也无法听清。但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几乎是立刻，米路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要先将飞飞带出来，然后去找布尼尔老师。

米路轻轻拉开帘子一个小角，眼睛透过缝隙朝屋内看去。这间房间看起来像是一间临时的会客室，一张桌子几条椅子，两个高高的男人站在桌边面对面交谈，他们没有坐下，看起来随时会离开。

米路发现这一点后，心中愈发着急。他的动作不敢太大，眼珠子转动寻找飞飞的身影。

忽的，米路的眼睛一亮，在离门帘不远的椅子上发现了飞飞。

“唉，他们保证过不会让孩子出事。到时候让这孩子睡一觉，事后便立即送他回......什么人？”随着男人突然的叫声，另一名年轻男子回过头也发现了情况，有人闯进来带走了坐在椅子上的小孩。

米路风一般地窜进来，拉着飞飞就跑。被对方发现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俩已经跑过了门帘。飞飞还以为米路要带他玩儿，很是配合地笑嘻嘻地跟着跑。

“快，赶紧拦住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跑出去了。”

两个男人很快便发现另一个闯进来的人也是个小孩子，他们一人去追，另一人跑去后殿门口守住。

米路听到他们的话，吓得跑得更快了。门口被对方守着出不去，身后又有人追着跑，他只能拽着飞飞的手到处乱窜，也分不清方向，慌不择路之下，他拉着飞飞跑了反方向，不是出殿门的，反而是入殿的方向。

又胡乱地跑了很远，钻过一个只有小孩子才能通过的小洞，突然进入了一个乌漆嘛黑的房间。米路来不及多想，拉着飞飞摸索着躲进一个罩着桌布的桌子底下。

两个小孩趴在地上待了好一会儿，发现没有人再追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就这么静静地待了一小会儿，飞飞待不住了，眼珠转了转，他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块糖果，然后摸索着递给自己的小伙伴，悄声说：“米路，你尝一尝，刚刚那位大哥哥给我的，可好吃了。”

“你这只笨鸟”米路简直要被乐呵呵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飞飞气死了，“给你糖吃，你就跟着走，你怎么不想着去当安妮阿姨的孩子呢？安妮阿姨开着糖果店，你到时候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哼”

“我是飞飞，不是笨鸟。”飞飞立即回了一句，继而小声地委屈地说，“安妮阿姨说，她家的小孩子，每天也只能吃一颗糖果。”

所以，你还真去问过安妮阿姨？米路恨铁不成钢地瞪他，然而周围太黑，小伙伴愣是没有接收到他略带怨念的小眼神。

“我本来想着，如果可以成为安妮阿姨家的小孩，那我每天就能有妈妈给的糖果，又有安妮阿姨给的糖果，多好！”飞飞抱着糖兜兜做着美梦。

“你再吃，牙齿都要掉光了，你看街头住着的摩西爷爷就是因为小时候吃太多糖果，现在一颗牙齿都没有了。”米路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他，这个秘密还是摩西爷爷自己偷偷告诉他的呢，哼，其他人他才不会说呢。

“哇，真的会变成摩西爷爷那样吗？”飞飞被吓到了，不过，他想起妈妈告诉他的话，又开心地说道，“可是妈妈说，每个小孩子都要换一次牙齿。那我在换牙齿前，将自己想吃的糖果都吃一遍，牙齿换了之后，我的牙齿肯定还是好好的。”

“额，好像也是哦。”米路手里攥着糖果，撑着小下巴想了想，突然觉得飞飞的话好像挺有道理的。

05

“呵呵，你们两个小家伙哟。”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房间里出现，伴随着声音的是灯光亮起。

“哇”“哇”突然出现的声音与灯光吓得米路与飞飞抱紧对方哇哇大叫。

听到他们的反应，苍老的声音又笑道：“孩子，出来吧，外面已经没有危险了。”

这个声音很是和蔼，两个小家伙被安抚住。飞飞快米路一步，直接掀起桌布露出个小脑袋去看，然后兴奋地叫道：“啊，是祭祀爷爷！”

飞飞一边开心地爬出桌底，一边回头喊小伙伴：“米路，快点出来，是祭祀爷爷呢。”

米路来不及拉住他，只好也跟着钻出桌底。

房间里，穿着一身好看的长袍，一手举着油灯，一手抚着自己的长胡子的祭祀大人正笑容和蔼地看着他们。

祭祀大人是大鹏族人中最长寿的一位，他现在已经有四百岁了。飞飞与米路参加的两次祭祀活动，都有祭祀大人出席，两个小家伙之所以能很快认出只见过两面的人，盖因祭祀大人那独特的长长的白胡子。

两个小孩子一下子就被这长胡子吸引了注意力。

“哇，真的好长啊，就要到地上了呢。”飞飞好奇地凑近祭祀大人，然后调皮地伸出小手指戳了戳白胡子，“哇，好软。”

米路在一旁看得心痒痒，他慢慢蹭过去，一边伸出‘邪恶’的小手，一边偷瞄祭祀大人的神情，只要对方表情一个不对，他便会立马收回手。

祭司大人一动不动，只笑眯眯地用眼神鼓励他。

米路胆子大了起来，学着飞飞的动作戳了戳，然后开心地咯咯笑：“真地软软的哎”

祭祀大人见已经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于是笑道：“孩子，现在随我出去吧。”

“嗯”“好”米路与飞飞乖巧地大声应道。

祭祀大人走在前面，油灯举在侧面，既能照亮前方，也能照亮后方。

两个小家伙亦步亦趋地跟上祭祀大人的脚步，然后自以为很小声地继续讨论刚刚摸到的长胡子。

飞飞悄声说：“我还以为所有族人的胡子都像我爸爸的那样，硬硬的扎人呢。”

米路说：“没有哦，摩西爷爷的胡子可不扎人。”

飞飞说：“嘻嘻，到时候我要告诉劳尔与杰夫他们，我们摸到了祭祀爷爷的胡子了。”

米路说：“他们肯定会羡慕我们。”

祭祀大人好笑地听着这些童言童语，年纪愈大便愈喜欢活波可爱有朝气的孩子。只是想到还等在殿堂里的吉布森等人，长久以来不曾剧烈波动的情绪终究还是染上了一丝怒容。

孩子是一个部落长存下去的希望，大鹏族人尤为重视这一点。

但身为大鹏族人的天性，飞翔的执念有时候甚至要超过部族的发展。

每个族人都以翱翔天空为己任，为了能够重现祖先的辉煌，他们不断探索，甚至到了一种疯狂的程度。

一但彻底的长大成人，便意味着再也不能飞翔。但是大鹏族人不甘心就这样认命，不停的挣扎，试图摆脱这种来自大自然的禁锢。

有的族人选择从外界辅助器具上入手，也有的族人选择从自身潜力入手。吉布森等人便是第二种情况，

祭祀大人没有想到，吉布森这些人已经开始将主意打在孩子身上了，这次如果不能从源头上彻底制止住他们的想法，那么一旦开了头后果将不堪设想。

06

吉布森被手下的人通知时，才知道他们想要借助孩子的体质进行实验的事情，被祭祀大人发现了。他半是松了一口气，半是懊恼地匆匆带着人赶到祭祀大人居住的殿堂，便看到了正跪在神像前苦着脸的两个手下，以及周边怒目瞪着他们的侍者们。

“你们......”吉布森瞪着两人，已经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今天这么好的条件，竟然也能惊动到早不再理事的祭祀大人，也是真厉害了。

但是，听到计划失败后，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当初，吉布森也是有过长期的思想斗争的，然而最后执念压倒理智，作出了清醒过后让自己也后悔的决定，但还是舍不得放弃计划。人性中恶劣的一面便是如此，即便再矛盾再痛苦再后悔，也会被欲望诱惑着往前走。

祭祀大人走进殿堂，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朝他恭敬地行礼。

无论是祭祀大人那年长众人的年纪，还是多年来为部族的奉献，都值得大家的尊重。跟着祭祀大人进来的米路与飞飞也被气氛感染，学着大家的样子单手抚胸，弯腰行礼。

这便是他一直护着的族人们啊，祭祀大人欣慰的视线转过四周，最后停在了吉布森身上。吉布森已经过世的爷爷同他是好友，老友这个深受宠爱的孙子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吉布森，你们该放弃了”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吉布森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深吸一口气，不甘心地试图挽救道：“再给我一点时间，祭祀大人，我们的实验已经有眉目了，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已经到极限了。”祭祀大人目光沉痛地看着他，“一旦开了头，后果将不堪设想，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不”吉布森神情沉下来，低吼道，“不会的。”

吉布森的几百年人生加上前人的几千年时光都耗费在了这个梦想上，他们执着得太久太久了，不是说放就放得下的。

祭祀大人静静看了他一会，然后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会通知族长大人，将于明日举办族内会议，将这件事情彻底告知族人，让大家自己来选择吧。”当初之所以选择将实验室建立在祭坛的一角，便是为了监督，现在看来，即便是监督也没有太多的压制效果了。

吉布森脸色迅速染上一丝灰败，如果，如果让族人们知道了，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拿小孩子做实验后，他们的实验室绝对会被愤怒的族人拆了。

吉布森颤抖着手，想要再次走上前祈求祭祀大人。

突然，惊天动地的震动袭来，整个祭坛就像是要被连根拔起，分裂。

“这是地动，大家快出去。”祭祀大人脸色巨变，惊惧地朝众人喊道，他反身护着身后的两个孩子。

一瞬间，惊叫，混乱，根本来不及思考，大家踉跄着向外奔逃。几乎是眨眼间，殿堂的屋顶开始坍塌，大块大块的石块砸下。眼见着一块巨石落下，那个位置还有几位族人正东倒西歪地站立不稳。

“不要！”周围注意到的族人惊恐地大喊，想要奔过去救人。

然而时间太短终究来不及，眼见着石块即将砸中他们的脑袋。众人都忍不住闭上眼睛，不忍看眼前的惨剧。忽然空气凝滞，连地动都似乎停止一般，有胆大的族人睁开眼睛，雄伟而壮观的景象出现在大鹏族人眼前。

巨大的鸟类身形破开屋顶，张开着的庞大双翼遮天蔽日，仰天一声长啸，引起千里之外的塔杉西河流的呼啸回应，而在它身下的大鹏族人，就像是有无形的保护罩将他们保护在其中，不受这场自然灾难所扰。

“鲲鹏，这是鲲鹏！”一名年老的侍者突然激动地叫道，这是他们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想要成为的.....祖神鲲鹏啊。

07

几十万年前，大鹏族人的祖先曾进行过一次迁徙。

他们生于大海，栖息于陆地。新的世界，种种危急骤现，躲过了天敌，却躲不过天灾。一场瘟疫导致整个部落都出现了严重的年龄断层，那些有丰富经验与知识的老者都在那个时期陆续死亡，却护住了族内大部分的孩子艰难地存活下来。自此，大鹏族的历史出现了断层与遗失。

自然灾害愈演愈烈，整个族部都面临着濒临灭绝的危险，所以迁徙刻不容缓。他们不相信行走的力量，只期望能依靠飞翔的能力逃离这个故居。

殊不知，经过大自然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磨练，能留下来的都是大自然的宠儿。他们开始发现，唯有更好的幻化成人形，不拘泥于天空，才能更好的使族群繁衍。在迁徙之前，他们的族群已经濒临灭亡，然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正是那场瘟疫，只有人形的族人存活下来的结果，让他们明白，越是接近人形，便越是拥有更多的可能，蛮荒大陆也注定会因这样的可能而改变。

因此他们开始利用人形行走在蛮荒大陆，并将化回鲲鹏的记忆封存在了血脉中，等待着苏醒。

“我感应到了，来自远方的呼唤，那边是，大海”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所有族人的耳边。

“是祭祀大人！它是祭祀大人！”

所有族人都泪流满面地跪拜在地，他们等待着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祭祀大人缓缓抬头仰望广阔的天空，翅膀微微颤动便引起剧烈的风飞舞。

我们从海里来，终将回海里去。血脉中的悸动告诉他，他不能停留。

他将要起飞，飞往那南海，那通天的碧池。

落于海，化为鲲，然后沉睡。

米路至今还记得，那一天，祭祀爷爷振翅起飞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亲爱的族人们啊，请耐心等待，终有一日你们都将化身为鲲鹏，去追寻前人的脚步，飞往另一个世界。

“生于北冥，归于南海，吾辈名为鲲鹏！”

全文完。（注：文中第一句话摘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