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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厂长看着生产资料科的吴科长:“老吴,你把这三个阀门拿回去。”他故意说,这三个阀门最重的有二百斤,普通人根本抱不动。
厂里检修换阀门时,须得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齐心协力才能换好。乔远寒一个人能偷三个阀门?
吴科长看着刘厂长额头上直冒汗:“刘厂长,这么重的,我一个人咋可能拿回去?我再叫几个人去。”
“吴科长,你刚才给警察说,乔远寒一个人偷咧三个。乔远寒都能偷三个,你这身子比牛都壮,一回拿五个也不成问题。”刘国庆在旁边起哄:“检修换阀门时,应该把你叫上。”
“刘国庆,这儿有你啥事?你个小工段长,牙呲得这么长做啥呀?回你碳化去!”吴科长指着刘国庆。
“刘厂长,这三个阀门全是碳化的。”姜寒云认真地看着阀门上的型号:“这个和碳化副塔的进出阀是一个型号;这个和泵房八号泵的阀门一个型号;这个和氨水的四号泵的阀门一个型号。”她摸着阀门的手指颤抖着。这三个阀门都是碳化的意味着什么?王梓?王梓要调走了,他和夏沫联手?
刘国庆立刻弯下腰看着阀门上的型号:“刘厂长,就是我们车间的。王梓跟乔远寒住在一个宿舍。”他看了一眼夏沫。
夏沫的脸红一块,白一块极不自然。她忽略了,姜寒云是碳化三楼主操作。偏王梓这个蠢货没有考虑到这点。
刘厂长走到宿舍门口,他看着挤在通道里看热闹的人:“你们都给我听着,阀门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谁要是散播谣言,给我胡乱嚼舌根子,我就给(他)她把饭碗砸咧。该干啥干啥去!”他怕乔远寒的名声被谣传毁了。
刘厂长又走进王梓宿舍里:“夏沫,你过来,你给我说,你咋样发现乔远寒的床底下有三个阀门的?”
夏沫便给刘厂长说,她让姜寒云给乔远寒搬东西,姜寒云不肯。她一时生气扔乔远寒的东西,无意揭起床板时发现的:“刘厂长,姜寒云还阻挡过我掀床板,我估计她也知道。”
“夏沫,要不是你太过分,以寒云的性子能打你?”刘国庆着急了。夏沫分明还想拽上寒云。
“乔远寒和姜寒云欠了十万块钱的账。凭他俩挣钱,要还到猴年马月。乔远寒跟姜寒云偷阀门就想卖了还债。”夏沫说的有理有据。
姜寒云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我和远寒是同谋?若是同谋,我为什么不把阀门藏到自己宿舍里去?我和远寒放到王梓宿舍等着你揭发?”
“王梓和我领证后住在我叔叔那里。因为王梓还有两个四点班,为了方便,才想着住宿舍里面。我们新婚,我自然也要搬来住。你和乔远寒没有想到这一点吧?乔远寒为啥偷的全是碳化的?他就是想着,一旦被发现能给王梓赖!”夏沫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智商,她这样说也替王梓开脱了。
“夏沫,你在咱厂上班的时候就表现不错。这都调走咧,还留心咱厂的事情。你还知道咱厂丢咧三个阀门?”刘厂长话里有话,他注视着夏沫的脸。
夏沫听出来刘厂长的意思,她佯装没有听懂:“我对咱厂还是有感情的。”
“夏沫,你在厂办四楼的宿舍还没把钥匙交给总务科吧?”刘厂长看着夏沫:“你在四楼住不成?非要住到这里?”刘厂长句句有所指。
夏沫咬住自己的嘴唇,她竟忽略了这点。天才知道,刘厂长还关心宿舍的事情:“王梓的宿舍离水房近,住着方便。”她的借口似乎都说得过去。
“王梓的调动表已经到我办公室咧。”刘厂长瞥了一眼夏沫:“寒云,国庆,你俩跟我去一下碳化,给我说一下那三个阀门该换的位置。”
夏沫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看着刘厂长和刘国庆,姜寒云向碳化车间走了过去。她的手心直冒汗。王梓这会儿在上早班,她怕王梓……
姜寒云,刘国庆和刘厂长去了泵房,又去了氨水房。刘厂长又问了一下王师和郑师,确认是泵房和氨水要换的阀门。他冲着寒云竖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碳化三楼主操作!氮肥厂如今风雨飘摇,否则……我绝对不给你办停薪留职!”
“谢谢刘厂长。远寒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有人陷害远寒。”姜寒云知道要调查清楚这件事情,必须刘厂长出面。
“我知道远寒是个好娃,我一心看重……只是,这厂子要在我手里破产了。”刘厂长和刘国庆,寒云上了碳化三楼操作平台,他看着远处的菜地,楼房多出一份伤感。
“刘厂长,你为了厂里这六百多个工人的饭碗,操碎了心。”姜寒云安慰着刘厂长。
刘厂长笑了笑:“远寒也是这样说。”他和寒云走到碳化副塔的进出阀旁看了看:“可以确定都是碳化的阀门。国庆,你去车间给我查一下领料时间,跟车间的下发时间。”刘厂长看了一眼姜寒云:“现在不用你管咧。”
姜寒云从三楼平台上下去,从厂区后门出去。她赶去派出所找乔远寒。
刘厂长站在碳化三楼操作室门外。王梓正在给新来的徒弟画碳化三楼的工艺流程图:“你要赶快学会,我马上就要调走了。”
“还是王梓会寻媳妇,娶咧个夏沫,要模样有模样,要背景有背景。不像咱担心下岗咧做啥呀。”胡师边说边叹气,她的小饭馆经营不善,已经关了门。
“王梓,副塔一点七咧。”王慧丽刚做完分析。
“一点七?你做准着没?”王梓竖起眉毛瞪着王慧丽。
王慧丽看也不看王梓一眼,拿起笔准备往分析报表上填。
王梓伸手捂住了分析报表:“你也不看看别的班分析报表咋填的?你的分析本来就做不准。”
“你爱调不调,出咧事是你跟老胡的。我分析做得不准,你操作得好。你一个月出咧六回事故,陈建斌罚你都罚的不好意思咧。寒云在的时候,大家都有超产奖拿。你连个女娃子都不胜,还说我?你自己娶媳妇不要娃,还怪炕边子。”
王梓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他指着王慧丽:“你再说一句。”
“你怂本事不成咋咧?娶咧个夏沫真把自己当驸马爷咧?夏沫她叔不过是个主任,要是皇上,你还杀人呀?”唾沫从王慧丽的厚嘴唇间逃出来,四溅着。
王梓抬起手向王慧丽的脸上抽去。
刘厂长快步走了进来,他一把抓住王梓的手:“男人还打女人?副塔都一点七咧,你还不调,等着尾气高呢?”
王梓只好拿起扳手往三楼操作平台走,刘厂长跟着王梓上了三楼操作平台。他刻意摸着副塔的进出阀门:“王梓,这个阀门咋还没有换?”
“刘厂长,那个新阀门丢了。”王梓说:“咱厂都贴到公告栏上了。”
“哦,这贼真可恶,就该送到派出所去。”刘厂长注视着王梓的脸。
王梓的额头上冒出细小的汗珠:“厂里都成这样了,还偷。真应该好好惩罚。”
刘厂长看着王梓笑了笑:“派出所的人把乔远寒带走咧,估计会以盗窃罪判刑。你俩一起进的厂,你要调到事业单位咧,远寒,唉!”他拍王梓的肩膀:“检举乔远寒偷东西的是你媳妇夏沫。远寒跟你住在一个宿舍,你都没发现他偷阀门?你也不知道劝解一下子?”他观察着王梓的面部表情。
王梓叹息:“我最近没有在厂里住。”
刘厂长转身下了三楼,走进碳化办公室:“国庆,查出来咧没?”
“刘厂长,咱厂生产资料科向来不会给车间同时发三个阀门。这一次奇怪。”刘国庆看着刘厂长。
“建斌,是不是你写的申请?”刘厂长看着陈建斌。
“是的。”陈建斌说:“我给了老吴,老吴当时就给我签咧。我叫管钳工把阀门领回来,就发给各个岗位咧,并叫当班班长协助操作工更换阀门。”
“碳化三楼的阀门,给哪个班咧?”刘厂长看着陈建斌。
“给乙班咧。”陈建斌说。
“乙班主操作是王梓。”刘厂长说了一句转身出碳化办公室:“在车间丢的,生产资料咋报的警?”厂里以前也丢东西,报警处理都是特别严重的事情。有人故意的?
“建斌,你去给王梓说,这事查不清楚,他暂时不能去新单位上班。”刘厂长边往出走边说,他想从王梓这里打开缺口。
这个时候姜寒云在派出所的每一间房子的窗口看,她想寻到乔远寒。
“女子,你做啥呢?”一个民警冲着姜寒云喊,他示意寒云出去:“不要妨碍公务!”
这时候起风了,地上的落叶被风悬起。天空变得很低很低,雨点懒散地往下落。姜寒云靠在派出所的墙角,她不知道乔远寒在哪个房间。她摘了一片绿色的叶子吹《一剪梅》。她想远寒若听到,就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他们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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