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167被调查

篱落疏疏月又西167被调查

姜寒云低着头坐在自己的缝纫机旁，她没有心情去看老板的新款棉衣。老板这样大肆宣传，肯定别有目的，他大抵在吸引有心人的注意力？她侧脸看向窗外，这时街中心的路灯已然亮了，一缕缕雾气绕着灯光。已是初冬天气，她的思念在眉头上已凝成了霜花。她心底的忧伤涌至唇间化成叹息，这一声叹息无比轻，却足以让忧伤的人听到落泪。

“寒云，你也来看看。”老板喊着姜寒云。

“衣服的款式很新颖，很好看。”姜寒云随意瞥了一眼，她不想和这个老男人多说一句话。

晚上八点，李师傅到机工房来叫寒云裁衣服。他自己已铺好了布料。他明亮的眼睛看着寒云时，有着孩子似的单纯。他把画粉递给寒云，然后指着布料:“嗯，嗯，嗯……”

姜寒云明白李师傅这是让自己打版，她握着画粉好一会儿却没有画下去。她拿起桌边的笔:师傅，你要小心老板。

李师傅在纸上写:我知道。寒云，我过来，不是因为老板多给我一千块钱工资。我想照顾你。

姜寒云看着李师傅写的话语，捋了捋自己鬓边的发丝，她拿过笔写着:师傅，记住黄阿姨给的教训。

李师傅点了点头，他拽住寒云的手。姜寒云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李师傅看着寒云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黯然，他笑了笑，把画粉在姜寒云眼前晃了晃。他把画粉递给寒云，然后冲着寒云竖起大拇指。

姜寒云想着自己误会了李师傅，她冲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能跟着李师傅学裁剪，该深深地感恩。她觉得李家村的老板们都想请李师傅，一个好的裁缝对他们的生意很重要。老板现在不会对李师傅怎样，他想对付的是泄露自家衣服样版的人。

姜寒云还是按照李师傅的指点，画好了样版。她和李师傅裁剪了一百多件棉衣。

李师傅又去机工房叫徐姐她们领料。待她们把裁剪好的布料都拿走，他又开始铺着布料。这款新棉衣做了四种颜色，他们把白色裁剪得最少，黑色裁剪得最多。

姜寒云再回到机工房时，徐姐和刘姐并排坐着，她们嘀嘀咕咕在说着什么。她觉得，徐姐也是个聪明人，这次肯定不会出去卖样版，毕竟上次的事情还未平息。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款棉衣销量出奇得好，老板第一天批发了二百多件。他便催着姜寒云她们加班，他自己也呆在机工房里:“我们家终于出爆款了，大家好好干，这个月可能有奖金。”

缝纫工们连着两天不眠不休。这两天老板一直没有回北郊，他晚上就蜷缩在机工房里睡觉，早上六点半去商铺发货。

第四天老板许是太累，下午六点就关了商铺的门。他临走之前刻意交待:“小徐，我累得不行了，今晚回北郊去。你晚上把做好的衣服整理好，给我送到店里去。”他把商铺的钥匙给了徐姐。

晚上十点多，徐姐让寒云她们休息。她又和刘姐一起记录好了衣服编码，用小板车拉着衣服走出了机工房。板车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和她们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愈来愈远，却听的人心慌。

冯姐坐在角落里冷笑:“那两个女人又出去捞外快了，也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迷惑了老板。我们那天把话都跟说明了一样，老板还信她？”她嘀咕着瞅着姜寒云看:“寒云，我要是有你这脸蛋和人样就去找个有钱男人嫁了，还受这份罪！”她瘪着嘴。

姜寒云懒得搭理冯姐。她笑了笑，侧过身子，蜷缩到床角。她手里攥着自己和乔远寒的二寸合影，她想他想的心在隐隐地痛。她这样看着照片上微笑着的乔远寒，仿佛他就站在自己面前笑。他在笑，她却想哭。明明在同一个城市，他们为什么总是不能遇见？她和远寒在一起的日子，像一场梦一样。现在，她被现实携裹着走，在阴谋算计的夹缝里，一不小心就会跌入陷阱里。

令姜寒云奇怪的是，徐姐和刘姐出去给店里送衣服，竟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老板跑到了机工房大喊着:“小徐，我叫你给店里送衣服，你咋没有送呢？”

冯姐从床上爬起来，边拢着头发:“徐姐和刘姐昨晚十点多出去送衣服了呀。”她侧过脸发现空着两张床:“老板，她们倆昨晚没有回来。”

老板愣了一下:“没有回来？我店里也没有衣服啊？”他若有所思:“糟糕，那俩货绝对把咱的新款棉衣的样版泄露了，然后跑了。都怪我，我想着小徐在我这里干了这么久了，再给她一次机会……”他直跺脚，又重复了一遍:“那俩人绝对跑了。”

姜寒云瞅着老板的表情变化，却觉出异样。虽然李家村里经常发生缝纫工逃跑的事情，但她在老板的眉眼之间看出一些不可琢磨的东西。她的心隐隐地不安。

冯姐巴不得徐姐走，她趁机和老板一唱一和。最后他们把徐姐和刘姐的东西全扔了出去。

老板让冯姐当了工长，他当天又招聘了两个新的缝纫工。徐姐和刘姐的事情，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

这个冬天的雪来得早一些。因为雪来得突然，气温骤然降低，老板的新款棉衣被各地的零售商一抢而空。也就是两天以后其他批发商也做出了同款棉衣，批发价比老板的低五块钱。老板不得已把棉衣的批发价也压了下来。

姜寒云又觉得，老板的猜测没有错。徐姐和刘姐再次卖了棉衣样版，她们怕被老板查出来便逃走了。

因为有同款的棉衣上市，姜寒云的缝纫活便少了许多。她趁着空闲，走出机工房。她想去李师傅原来在的商家看看。

姜寒云下了楼，随意看着街中心摆着的摊位，她希望乔远寒就在那些人中间:“这条裤子怎么卖？”她随意拽着一条裤子看。

“大清早开张生意，三十块钱。”老板把裤子拎起来:“看看我们这做工。”

“挺好的。”姜寒云看裤子的瞬间，眼睛的余光发现距自己不远处，老板娘正盯着自己看。她便觉得老板因为泄露样版的事情，还在怀疑自己。她现在还不能去李师傅原来在的那一家店。

姜寒云看到街角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卖煎饼，茶叶蛋。她走过去，在老太太那里买了早点又回机工房。

姜寒云回到了机工房，发现李师傅竟然也坐在机工房里，冯姐和王姐也端端地坐着，这气氛有些怪异。

李师傅冲寒云摇手，他递给寒云一张纸条:有几个警察过来了，正在询问老板。

姜寒云刚看完纸条，有两个警察走了进来:“哪个是姜寒云？”

“我是。”姜寒云站了起来，她跟着两个警察到了裁剪房。

警察拿出两张照片:“这两个人死了，有市民在文艺路口的垃圾集装箱内发现了她们的尸体。”

姜寒云瞥了一眼照片，这是徐姐和刘姐躺在垃圾堆里的照片，她们满身是血，看的人害怕。

“你和这个女人有很深的矛盾，你们不止斗嘴，还打斗过？”警察拿着徐姐的死亡照片在姜寒云眼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