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娃

临近过年，女儿送回来一只猫，一只不常见的猫。毛色灰白相间，英美混血，外孙女好好给其起名“小白”，卖主言：长大毛色变白。

女儿叮咛我们：小白刚满月，像管娃那样去管。

像管娃那样管猫，那不就是管猫娃么。

问其吃什么、喝什么？

答曰：喝奶粉、喂猫粮。

说着一桶奶粉妥妥贴贴摆到了面前，紧跟着一个铁制而精致的小勺搁在了旁边。

“每天喝两次奶，一次一勺。一星期后，每天两次，每次两勺。”

手捧起圆桶奶粉，仔细打量。较外孙女奶粉桶小两倍。分量也轻，看不懂的英文字母标签贴满整个筒面。没有能认识的单词，应该来自国外。轻轻地揭开盖子，淡淡的甜味扑出来。呈暗白色细面粉不满一盒，应是挖取过。

“这是营养膏、猫粮、添加剂”，像从百宝箱里掏宝物一样，从纸箱子里一件一件地往外拿。有如牙膏桶似的膏食两根、一瓶红色添加剂一瓶、打开口的猫食一大袋。

拧开一盒营养膏，搁到鼻子跟前闻，一股肉香味，即刻刺激味蕾。轻轻捏一下，伸出一小段肉红色软膏，细腻光滑，新鲜清亮，比人吃的肉罐头软和，真想咬一口。

“两种营养膏每天要同时喂。一天三次，一次一毫克左右。”

添加剂是淡血红色，瓶子装置像洗手液。

“添加剂可以挤到食里，一次两滴。一次按的多了，可以空一次再用。”

“给猫喝纯净水，或凉白开。食物和水不要放一块。猫刚拉过肚子，胃功能正在恢复。最好用凉开水把猫食泡一下，再给它吃。”

听起来又像家里新添一个婴儿，一切都要从新开始。外孙刚出生时，女儿就是这样吩咐我们如何做到细心周全的。现在对此猫，又开始叮嘱，像管娃一样，要细心管护。

搁放一堆的东西，正如外孙以前每次回来的情景。吃的、喝的、用的就是这样放到桌子上的，放到沙发上的，放到床上的。还好，猫篮、猫沙、食钵、水碗、猫粮、逗猫棒等都放在了客厅，接收完后再看归整到合适的地方。

一块收拾时，叮咛继续：“猫刚满月，喂食一定要及时，营养跟不上没精神，营养不均衡不聪明，这两个星期是身体发育关键期。还有，给动物医院联系好了，先打免疫针，再打狂犬疫苗。免疫针得打三次。等你们去打的时候，再详细咨询。”

把目光转移到这个“猫娃”。刚出月的猫仔，看起来那么柔弱，瘦瘦小小的。与它目光对视时，立马“喵呜，喵呜”地叫起来，声音细细颤颤，动作有些撒娇献媚。像是打招呼，又像是对新主人倾诉什么，也或是饥饿时本能的呼叫。

看着小猫，虽没有第一次看到外孙女时那种强烈的喜悦和充满希望感，但还是从内心升腾一种同情怜惜和责任。人不同于猫，但都属动物，有共同的情感和愿望。小猫刚满月就离开了猫妈，从享受母乳的甜美时光转换到任由陌生人摆布的境地，真的是不幸遭遇。人比猫妈狠心，活生生母子分离，撕心裂肺。小猫在笼子里不停地转着，一会儿对着人“喵呜”，一会儿用头在笼子边沿撕磨，似乎想出笼子。

“把它放出来吧！”

小猫一个小跳从笼子里下到地板上。猫步不稳，直接往人的脚下走，若把步子迈开，说不定哪一步就被踩到。

第二天一早就被“喵呜，喵呜”叫醒，耳边回放着女儿的反复交待：像管娃那样管它。家里添了一个“猫娃”，生活习惯开始改变。

先给猫喝奶粉，接着喂营养膏，再挖一勺猫粮滴两滴红色添加剂。猫吃饭时，开始收拾猫粪便。专用铲从专用便池里的专用沙子里铲出尿便，装到塑料袋里。一系列规定动作结束后，才考虑该给自己做饭了。

腊月的太阳很亮，但没有热度。到动物医院距离不到一公里，怕把猫冻着，还是开车去。登记宠物基本信息时，方知女儿把有关手续已经通过电话办好了。宠物名字：“李小白”，猫随人姓，看后哑笑。性别：雌。是只女猫，长大了还要生儿育女。一想到每年听到猫叫春的声音，立马心生厌烦。顺口问医生：这猫叫春吗？“叫啊”。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认为洋猫不会像本地猫那样，在春天里毫无顾忌地怪声怪气地叫唤。若不想让它叫呢？“可以在它七个月时，做个手术”，医生熟练地检查着猫的两只耳朵，边回答后来感觉自己有些可笑的问题。

“猫耳朵里可能长螨虫了”年轻女医生把从猫耳朵掏出带有黑色黏物的药棉棒递给身边一直跟着学习的小伙子。

“去显微镜下确认一下”

确定“李小白耳朵里有螨虫”后，给女儿联系，明确要及时治疗。

只见女医生用专用的洗耳水往猫耳朵里滴，用手指按住轻轻揉几下。或许是已经感觉到螨虫造成的不适，也或许是抵抗不了医生双手的摆置，猫咪非常配合。

看到女医生用棉棒从猫耳朵里掏出来时，被染成黑褐色，不由发出啧啧声。

打了针、掏了螨虫的小白一路很安静，回家放开笼子，一个箭步上到沙发上，伸伸腿，弯头卧下。看来，以后沙发就是猫娃常呆的地方了。

忙完猫娃的事，开始打扫卫生、置办年货。打扫卫生时，猫娃跟着忙活。跟在脚后，看见抖动的东西就急忙用爪子抓。跟着笤帚前后跑，抓住抹布不松开，用嘴咬住鞋带不丢......最开心的就是把吊在地上的绿萝咬掉，把刚开的海棠花抓掉，在花盆里不是窝就是刨。看着被咬掉散落在地上的绿叶、红花，被撕咬到地上的沙发，满心不悦，却没办法阻止。一旦圈进笼子里，又不停地叫唤，听的人心里发软又发慌。就像孩子不停地哭，大人不能不哄一样。

再忙也不能耽搁给小白吃饭、洗耳朵。一日三餐，亲自往嘴里喂。越是喂的认真，猫娃就越想跟你亲近。从头到身子往人身上蹭，以为该洗澡了，问医生说不能洗。连续一周，每天两次带小白去医院洗掏耳朵。

离开妈妈婴儿，只要吃饱就安静地睡觉或玩耍。猫娃不行，肚子吃饱和饿肚子一个样，不是撵着人，就是往人身上爬。呵斥一声只是动作慢下来，没有结束动作的意思，仰着顽皮的脸看着你，两只眼睛正如人们说的那样，像玻璃球一样，圆溜溜、发着黄光。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它悄无声息地就跳到桌上。来不及时手执筷子驱赶，老公说，不要用筷子撵猫，以后它会把蛇之类的东西衔回来。说的是土猫吧，在野外没人管。咱家的是洋猫、宠物猫，才不会干那些事。不管是什么猫，本性都是一样的。猫娃虽小，淘气一流。一会儿抓沙发盖布，一会儿跳到床上，卧到被子上，一会儿爬到餐桌上，把茶具水果嗅一遍。

没住楼房时，养过猫狗，可从来不让上到餐桌、沙发或床上。那时，心里执念着，动物就是动物，不能与人同吃同住。如今，人有了岁数，把猫当娃地养，身边多了些声音，多了些活气，也有了些朝气。娃大了，就养个猫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