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是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洛丽塔》是一部一直想看又非常拒绝的书，最近读邱华栋文学课第十五章：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小说魔术师。邱老师说，《洛丽塔》在美国出版是20世纪一件惊世骇俗的事件，这部探讨性畸恋的小说将美国1950年代保守的面具和幕布撕裂开来，为1960年代美国爆炸般的性解放和各种社会运动掀开了帷幕，从此纳博科夫成了20世纪最好的小说家之一。
一部小说能够触发社会运动，这样的小说无疑值得一读。这个夏天的旅途中，我拿起这本书，断断续续地读了半个月，从第一遍的极度反感，到第二遍的极度着迷，确实如作家池莉所说，"一部小说，诱惑得人彻夜无眠，这就是好小说！……感谢《洛丽塔》，除了美丽我的人生之外，它还激活了我的许多思想。"
小说讲述了一个老男人亨伯特对一个少女控制不住的乱伦之情，恋童之癖，以爱的名义囚禁和控制了十二岁的少女多洛蕾丝·黑兹，使她的身心受到极大的伤害。小说以亨伯特对陪审团自白的形式展开，通过陈述事情过程和剖析自我精神，呈现出强烈的肉欲、精神的折磨和人性的复杂。
《洛丽塔》的阅读过程中，我不断地想起《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洛丽塔》是男性视角，定义对未成年少女的占有是爱情。他竭力为自己的行为进行美化，用貌似诚实的痛苦和内疚来赢取读者的同情和认同，他把自己塑造成对洛丽塔一往情深的绅士，认为那不是罪，是爱。《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是作者林奕含，她写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从未成年少女的视角，体会老师对她的性侵是她不堪忍受的折磨，是犯罪，不是爱。
林奕含在中学上补习班时，被老师性侵，回家后把自己的遭遇说成别人的事情告诉母亲，母亲听了不仅没有谴责老师，反而说是女生“骚”。她吓得只能暗自流泪，把巨大的痛苦埋进心底，小小的年纪无人可诉，无处可逃，只能强迫自己相信老师是爱我的，努力地去爱老师。不久老师又带了别的女生到爱的小屋，羞辱和折磨最终把她逼疯，她被性侵的遭遇终被暴露。可是本应得到关爱的她，反而承受了社会上无边的脏水和恶意，她用写书舒解自己的痛苦，书出版后，还是没有解脱，最后自杀了。
洛丽塔处境比房思琪更糟糕，她的父亲早逝，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出租房间增加收入，接受了一个欧洲房客亨伯特并爱上了他，而亨伯特并不喜欢这个房子，因为第一眼爱上了十二岁的少女洛丽塔，所以同意住了下来。洛丽塔正处在青春叛逆期，总是和母亲作对，视亨伯特的关爱为父亲般的喜欢，毫不避讳地与他亲近。如果夏洛特能够细心体察到亨伯特对洛丽塔着迷的眼神，超越男女界线的亲密举动，就应该防患于未然，保护好自己的未成年女儿。可是她丝毫没有觉察到亨伯特的企图，反而迷恋亨伯特俊美的外貌，文雅的谈吐，视女儿为障碍，把她送去“奎营地”，一个《营火少女》那本书的作者奎尔蒂组织的夏令营。
未成年的少女像含苞欲放的花朵，萌萌的、可爱的、纯真的，似懂非懂，对爱情有着朦胧的向往，对有些男人有着致命的性吸引力。日本动漫中的萝莉形象就是“洛丽塔”的延伸和发展。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各国法律都有规定，只要是侵犯十四岁以下的少女，不管少女是出于自愿还是强迫，一律属于强奸罪。但是由于父母的疏忽大意，学校又没有进行相关知识的教育，使得少女们对男人没有防范意识，导致房思琪这样的悲剧一再发生。
亨伯特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欧洲绅士，外表的光鲜并不代表他内心的光明，夏洛特被他的外貌所吸引，所蒙蔽，以为彬彬有礼的人都是君子，却不知他是披着羊皮的狼。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性侵洛丽塔，为了达到和洛丽塔在一起生活，假意接受夏洛特的求爱，同意结婚。婚后的夏洛特偷看到亨伯特的日记，看到他卑鄙龌龊的内心，伤心和悲痛之余写了三封信，匆忙寄信途中出车祸死了，信落到亨伯特手里。亨伯特在没告知洛丽塔的情况下匆匆埋葬了她的母亲，内心狂喜地去夏令营接走洛丽塔，第一夜在“着魔的猎人”旅馆强暴了她。
洛丽塔没有了母亲的保护，没有了经济来源，到了陌生的环境，身边只有这个伤害她又宠爱她的继父，她别无选择，只能呆在他的身边。亨伯特用恐吓和诱惑囚禁和控制这个孤女，不断地旅行，住汽车旅馆，流浪一年后才回到东部，在比尔兹利大学城安定下来。他送洛丽塔去私立学校上学，严格控制她的交友和集体活动，在学校洛丽塔在同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失去了与男生正常交往的兴趣，暗中爱上了排戏的剧作家奎尔蒂。
洛丽塔在长大，越来越想逃离与继父的乱伦关系，在再次旅行的过程中，借助奎尔蒂的帮助，逃出了亨伯特的魔爪。其实，奎尔蒂比亨伯特更可恶，不仅喜欢少女，还喜欢少男，还吸毒，他要求洛丽塔拍龌龊的色情片，她断然拒绝，被他无情地赶了出去。她没有回头，勇敢地独立生活，找工作养活自己，然后嫁给了伤残贫穷的退伍军人狄克。她怀孕了，没有生产费用，写信请求亨伯特的资助。亨伯特去看她，见她脸色苍白，憔悴不堪，大着肚子，虽然不再是性感少女，但他还是爱她，请她离开狄克，跟他生在一起，死在一起，什么都跟他在一起，并把所有的钱四千元都给了她。她坚决地回绝了，认为“就连最悲惨痛苦的家庭生活也比乱伦的乌七八糟的生活要好。”
作者纳博科夫，1899年在俄国生在富贵人家，家里的图书馆藏书上万册。纳博科夫一家遇到了十月革命，流亡海外，他去了德国，英国和美国。纳博科夫先写诗，后来写小说，他的作品开始时只在俄罗斯流亡者中有点儿影响，不过他在56岁那年写出的《洛丽塔》大获成功。《洛丽塔》对我国的一些作家产生过很大的的影响，苏童在文中写道：他从纳博科夫的书中感到了"睿智而又锋芒毕露的气质"。读《洛丽塔》，"是一口气把书读完的"，他还从那个乱伦故事中读出了"感人至深如泣如诉的人生磨难"，"乱伦和诱奸是猥亵而肮脏的，而一部出色的关于乱伦和诱奸的小说竟然是高贵而迷人的，这是纳博科夫作为一名优秀作家的光荣。 王朔说过："我喜欢纳博科夫的《罗丽塔》，那里面没有社会的震动，全是个人的东西，写的是一个人的精神境界。
小说中的亨伯特虽然是个恋童癖，是恶魔，但也是个悲剧人物。亨伯特出生在中产家庭，受过良好教育，外表俊美，举止文雅，很受女士的喜欢。十四岁那年，他结识了少女安娜贝尔，两人产生了爱恋，朦胧的心动，偷偷的激情，甜蜜的交往，安娜贝尔突然患伤害而死，使恋爱中的他痛不欲生，一辈子无法释怀，从此产生了畸型的爱恋，只对九岁到十四岁之间的性感少女感兴趣。他在公园里看书，看到美少女在打球、玩耍、或坐到他的凳子上系溜冰鞋带，内心怀着一股地狱烈火般凝聚的欲火，饱受折磨。世俗的道德观束缚着他的行动，克制着他的欲望，作为守法的胆小鬼，他不敢接近这类性感少女，只能娶一位喜欢装嫩打扮的瓦莱丽亚，过着无爱的生活。婚姻维持了四年，因为没有爱情，婚姻以妻子出轨和他接受舅舅的遗产去美国而结束。
亨伯特到了美国，为了找一处清静的地方编书，来到了小镇拉姆斯代尔，成了夏洛特的房客。他第一眼看到性感少女洛丽塔，就激发了内心强烈的欲望，爱上了她。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我一直粗心大意、卑鄙愚蠢。……我对这个可怜的性感少女的欲望竟然这么强烈。”而这强烈的欲望又与“一阵阵的内疚混杂在一起”。“无论我可以找到什么样的精神慰藉，无论提供给我什么样可以被光映现出的永恒真理，什么也不能使我的洛丽塔忘掉我强行使她遭受的那种罪恶的淫欲”。
亨伯特生活在无法控制的欲望和欲望带来的自责之间，他爱洛丽塔，想给她最好的生活，却带给她深深的伤害而痛苦；他和洛丽塔生活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惶恐不安，怕洛丽塔泄露秘密，怕多管闲事的邻居发现异常，怕洛丽塔被学校男生吸引，怕洛丽塔偷偷逃走。他精神紧张又欲望难控，痛苦不堪又快乐无比，以至于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出现了问题。他真的爱她，她逃走后怀孕了，他依然想和她生死在一起。她拒绝了，他依然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了她。她说出奎尔蒂带走又赶走了她，他找到奎尔蒂枪杀死了他。畸型的爱恋丧送了他的生活。真如小说开头所写：
“洛丽塔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同时也是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丽—塔；舌尖得由上腭向下移动三次，到第三次再轻轻贴在牙齿上：洛—丽—塔。”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