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福尔《战略入门》的主要原则

博福尔《战略入门》的主要原则

安德烈·博福尔（1902-1973），法国陆军上将和军事理论家。他是一位富于才干，经验丰富的军人，以在战略和核武器方面的著述而著称，推崇的“使用军事胜利以外方式取得某一结果”的“间接战略”，是西方军事理论中颇有影响的一种流派。他认为对核武器的使用可以加以管理，而且不会自动导致更广泛的使用核武器。他还探讨了更为广泛的战略定义，将战略涉及的范围扩大到从政治局势的不稳定直至全面战争。

安德烈·博福尔在《战略入门》中将战略分成了三个层次的金字塔结构，顶点是总体战略，其任务是协调政治、经济、外交和军事每一个领域的全面战略；而这些全面战略又负责协调在其领域内的作战战略。军事战略仅仅是全面战略中的一种形式而已。根据环境的不同，它可以扮演主角，也可以扮演配角。如果包括战术和技术，那么这个金字塔的下两层是战术和技术，形成五层金字塔结构。

图1 战略金字塔

博福尔给出了战略定义为“两个对立意志使用力量解决其争执时所用的辩证法艺术。博福尔认为战略的目的是对所能动用的资源做最好的利用，已达到政策所拟定的目标。战略的实质是对行动自由的争夺。

一． 总体战略

总体战略按照调式分为直接战略和间接战略。总体战略按照音阶变化被分为五种战略样式，分别为：1. 直接威胁战略，2. 猛烈冲击战略，3. 连续行动战略，4. 间接压迫战略和5. 持续斗争战略。

直接战略指军事力量为主要武器，实现胜利或威慑都靠军事力量的使用或维持。这就是克劳塞维茨的战略，事实上，也就是“力量的合理应用”原则的重述。

间接战略指一切不直接利用军事力量之间的冲突，而只用不太直接的方法以决定胜负的斗争形式都以这种战略为基础。这些斗争形式可能是政治性的或经济性的，或者虽也使用军事力量，但采取分段跃进的方式，中间夹着政治谈判。

博福尔认为战略可以简化为下面这个爱因斯坦式的普遍公式。

S = kFφt

k是一个特殊因素，只适用于我们所讨论的情况，F代表物质力量，φ代表心理因素，t代表时间。在直接战略中，主要因素为F，φ是一个比较不重要的因素，而因素t的数值相当小。在间接战略中，一切都恰好相反，主要因素为φ。博福尔给出的战略公式和广义动量定理Fαt=MV类似，其中都包含了力量F和时间t，而kφ类似于α。

1. 直接威胁战略

如果目标只有中等程度的重要性，所能动用的资源比较大（或者所拟采取的行动有可能使强大的盟国资源也被引入行动之中），那么，也许只要以使用这些资源作为威胁就能促使敌人接受我方所提出的条件。如果只想迫使他放弃其企图改变现状的努力，则可能更为容易。这一战略样式，称为直接威胁，作为核武器出现的结果，在今天最为流行。它也是威慑战略的结构基础。

从广义动量定理Fαt=MV的角度来说，如果力量远大于目标，那么就可以采用威慑战略。

2. 猛烈冲击战略

如果可动用的军事资源很充足，则可以通过军事胜利来解决问题。冲突将是很猛烈的，但应设法使冲突时间尽量缩短。只要在会战中消灭敌方的兵力也许就足够了，尤其是当所争执的问题对于敌人并非绝对重要时，更是如此。如还不够，则必须进一步占领其领土的全部或一部分，以使舆论认清失败的事实，并强迫他接受我方的条件。自然，如果胜利者早就埋伏了一支第五纵队在敌人的后方，那就更易于促使失败者认输。法国革命和拿破仑的胜利都是例证。第五纵队在支援军事行动方面当然也可以起重要作用。这种战略样式称为以军事胜利为目的的猛烈冲突，那也是拿破仑时代的传统战略。

从广义动量定理Fαt=MV的角度来说，如果军事力量大于目标，可以采取猛烈冲击战略。

3. 连续行动战略

如果行动自由是受到限制的，所能动用的资源也是有限的，但目标却具有巨大的重要性，那么要想达到目标，则必须采取一系列连续行动。在这些行动中，直接威胁和间接压迫与有限度使用武力相配合。这种战略样式称为一系列连续行动，为希特勒在1935年到1939年所使用。

从广义动量定理Fαt=MV的角度来说，如果军事力量小于目标，并且行动受限，类似于方法α受限，那就要增加时间的使用来增加成果，即使用连续行动战略。

4. 间接压迫战略

如果目标仍只有中等程度的重要性，但所能动用的资源却不足以构成一种决定性的威胁，那么，要想达到理想的目标，必须采取比较阴险的方法：那可能是政治的、外交的、或经济的方法。这种战略样式称为间接压迫，曾为希特勒和苏联所惯用，这主要不是因为德国和苏联缺乏实行压制所需的资源，而是由于敌方力量的直接威胁产生了威慑效果。当行动自由有限制时，这种战略样式最为适用。

从广义动量定理Fαt=MV的角度来说，如果军事力量小于目标，可以通过增加其他方面的力量来增加成果，比如政治的、外交的或者经济的，这是间接压迫战略。

5. 持续斗争战略

如果行动自由很大，但所能动用的资源不足以保障军事胜利的实现，那么，也许就须求助于一种长期斗争的战略。其目的是使敌人士气低落、身心疲惫。为了保证这种斗争能长期坚持下去，所使用的资源必然是极为原始的，但其技术却要迫使敌人作极大的消耗，以至于无法持久，这通常就是在广阔的范围内使用游击战术为主的总体战争。这种战略样式称为低军事强度的持久斗争。通常应用于殖民地解放战争中，并已取得成功。

从广义动量定理Fαt=MV的角度来说，如果军事力量小于目标，并且行动自由，类似于方法α多样，那就要增加时间的使用来增加成果，即使用持续斗争战略。

二． 全面战略

在全面战略中，博福尔总结了以前各种军事战略的主要原则，并且按照五种军事战略进行了归类。博福尔分别论述了克劳塞维茨战略、李德·哈特战略、毛泽东战略、列宁和斯大林战略、福煦战略、核战略和博福尔战略，其中博福尔战略是试图对上述这些全面战略进行概括而产生的战略。

克劳塞维茨战略

博福尔认为克劳塞维茨的战略有3条主要的原则：（1）集中兵力，（2）狠狠打击敌人的主要兵力并在主战场中求决战，（3）若可能，应采用先守后攻的战术。克劳塞维茨战略适用于猛烈冲击战略样式。

李德·哈特战略

博福尔认为李德·哈特的战略有4条主要的原则：（1）使用间接手段迫使敌人分散其实力，（2）选择意想不到的行动方案获得奇袭的效果，（3）打击敌人的弱点，（4）必要时通过次要战场上的行动取得决定性胜利。李德•哈特战略适用于连续行动战略样式。

毛泽东战略

博福尔认为毛泽东的战略有6条主要的原则：（1）敌进我退，（2）敌退我追，（3）战略上以一当五，（4）战术上以五当一，（5）补给取之于敌，（6）军队和人民紧密团结。毛泽东战略适用于持续斗争战略。

列宁和斯大林战略

博福尔认为列宁和斯大林的战略有3条主要的原则：（1）在总体战争中，国家与军队必须在心理上团结成为一个整体，（2）后方非常重要，（3）心理行动应替军事行动铺路。列宁和斯大林战略适用于多种战略样式。

美国战略

博福尔认为现代美国战的战略有2条主要的原则：（1）分级威慑，（2）灵活反应。美国战略适用于直接威胁战略样式。

福煦战略

博福尔认为福煦战略有2条高度抽象化的原则：（1）兵力的节约，（2）行动的自由。福煦战略适用于所有战略样式。

博福尔说任何战略中都有两个相互有差异而又同等重要的成分：（1）选择所应攻击的决定点（这取决于对方弱点之位置），（2）选择有助于达到决定点的准备动作。因为双方都会采取这同样的步骤，所以两方面的准备动作将发生冲突。哪一方能阻止对方的动作，至使自己的动作达到目标，哪一方就将获胜。这就是福煦所谓“保持行动自由”这一传统战略术语的意义。所以意志的战斗就变为争夺行动自由的斗争，每一方都企图保持自己的行动自由，同时不让对方有行动自由。

如果我们远较敌人强大，则保持行动自由就容易；我们只须使用足够的力量来阻止敌方的动作，同时保留适当的资源，以供决定性打击之用。但这是一种极端的情形，事实上是很少遇见的。所以一般说来，我们对于自己的资源必须作明智的分配：既要保护自己不受敌方准备动作的妨碍，实施自己的准备动作，又要能给予决定性的打击。资源的这种最佳分配，在传统的战略术语中叫作“兵力的节约”。

所以这种抽象的分析可以简化成下述的公式：“必须合理地节约兵力，才能获得行动自由，然后才能达到决定点”。

核战略

为了对这种空前未有的威胁进行防护，看来有四种不同的行动方式。

（a）对敌方武器进行预防性的摧毁（直接攻击方法）。

（b）拦截飞行中的敌方核武器（防御法）。

（c）针对核爆炸的效果作实质性的防护（进一步防御法）。

（d）报复威胁（间接攻击法）。

这四种反应形式曾同时被使用，并获得不同程度的成功，而最后则结合成为一种极复杂的战略理论。核战略适用于直接威胁战略样式。

博福尔战略

博福尔总结了上述这些战略，归纳得到了2条原则：（1）计算机战略，（2）狡诈战略，博福尔战略适用于所有战略样式。

计算机战略指对于所能动用的力量，尝试拟出一种最合理的使用计划。狡诈战略指者为了对抗的目的尽最大的可能，以欺骗敌人。

“力量的合理应用”原则只适用于下述两种情况：（1）当我们远比敌人强大时（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又何必去为理论操心？）（2）或者敌人虽然较大，但兵力分散，达到了危险的程度。“狡诈”原则是在我们自己较弱、获得局部优势极有价值时的必然选择。

计算机战略和狡诈战略是2种动作原则，而动作原则由14种动作要素组成，14种动作要素受到4种因素影响。

图2 博福尔战略

动作要素包括8种进攻态势和6种防御态势。进攻态势包括：攻击、威胁、奇袭、佯攻、欺诈、突击、消耗和追击。防御态势包括：戒备、挡开、反击、摆脱，、退却和脱离。使用力量的方式有5种：集中、分散、节约、增加和减少，其中节约指的是力量的合理分配。

14种态势由物质力量、精神力量、时间和空间决定。从广义动量定理Fαt=MV的角度来说，影响成果的过程四要素包括力量的大小，方向，作用点和时间，如果将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看做广义动量定理中的力量，空间看做方向，时间对应于广义动量定理的时间，那么影响态势的这4要素就更好理解一些。

博福尔给出了每种动作要素的定义，条件及评论以及可能的结果。博福尔的动作要素分析和管理学吉尔布雷斯的动作要素分析类似。

图3 八种进攻态势和六种防御态势

14种动作要素和5种使用力量方式组成了19个单元，可根据时间和空间关系因素进行排列组合。弹动这些单元组成的键盘，就能奏出战略的组曲。

三． 作战战略

博福尔认为作战战略是一个思想概念与实践结合的层次，根据技术的限制，把条件尽可能调整到最佳。其目的不仅要使全面战略所拟定的目标同有关分支的战术和技术能力在使用中相配合，而且还应能使那些战术和技术朝着指定的方向发展，以求能最好地适应未来的战略要求。作战战略包括速决战、运动战、阵地战、消耗战等等战略，克劳塞维茨、李德·哈特和毛泽东等人的全面战略也适用于作战战略。

博福尔分析了陆上作战战略给出了5个结论。

（1）从根本上说，作战中的主要因素在两个极端之间变动。其一端为运动，另一端为兵力。有时前者最为重要，有时后者最为重要，但在中间阶段内，二者各有其不同程度的重要性。

（2）这种演变过程在很大程度上受战术因素的支配。这些战术因素，视武器、装备和战斗方法的不同而变化，可以简化成为下列四项：（a）攻击能力。（b）防御能力。（c）战略机动性（即非会战时的机动性）。（d）战术机动性（即会战时的机动性）。由于这四个因素的相对重要性经常变化，所以作战问题的答案也就多种多样。

（3）所能动用的兵力与空间相比的大小是另外一个支配演进的因素。

（4）当作战已不能产生决定性作用的时候，注意力就转移到打消耗战上，其结果是花费了巨大的军事努力，双方的战斗员都精疲力尽。

（5）根据上述因素相对重要性的变化，作战可以是：运动战但不具有决定性；运动战并具有高度的决定性；持久战或纯粹的阵地战。每一种变化来临都使当时的人感到意外，因为在每一个时期，人们都认为当时流行的作战战略原则是永久有效的，而事实上，它们在经常改变之中。

这最后一点表明，了解作战战略结构是多么重要，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在它改变时惊惶失措，才会在可能的情况下比敌人迅速而正确地评价这些变化。

博福尔给出了3种作战任务：

（a）征服领土或不让敌人征服领土。

（b）消灭敌方兵力或消耗敌方兵力。

（c）采取迅速行动或争取时间。

摘自《可以量化的军事学》

图4 《可以量化的军事学》全书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