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长老是族里的英雄,也是我们当中活得最久的一位长者,他在很久以前――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曾经无数次从猎人的枪下逃生,并及时带我族搬移到安全的地方。所以他拥有了“英雄”的称号。
大长老有着华丽的羽翼,时常在阳光下折射出如金属般黑亮的光泽。
他带领着我们来到一处枝头,眼神里发散着慑魂的光芒,在我们弱小的身躯上一一扫过。
他说:“你们是我族的未来,也许你们会拥有璀璨的一生,但也许,你们会是灰惨的一生。既然是我族的后代,就不能令我族蒙羞!”大长老的话如雷声般击打在树杈之间。
他把眼睛对向我,我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斥责,于是我将头低下。
我们是年轻的一代,和其他族一样,出生不久后就得学会飞翔,但我们族里有更严格的要求,必需在指定的地方学会飞行,而且要在众人中逃出。
大长老说,只有在巨大的压力下才能真正掌握飞行的奥义。然而我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只是知道,我们总能在飞在高高的天上看着底下那些的低矮的人类,我们并不认为他们能伤害到我们什么。
大长老将头转向一边,看向低处数幢高大的楼房里,轻叹了一声,传来了萧条的声音:“你们应该为自己的生活环境感到危机感。”他的话似乎很轻,又似乎很重,重到我感到呼吸困难,像是被风灌满整个气管间,令我止不住地调整着姿势。
“看着,那儿,我示范一次。”
大长老目光中充溢着果断,凌空而起,在上空旋转了几周,如同翩跹的蝴蝶,那么优雅,那么美好,阳光把他乌黑的羽翼映出亮人的光华,飞过我们顶头的树间时,叶中游弋的光斑如雪霰一般打在他的身上,像是他身上自然流溢的英雄的光辉。
我们每个族人都仰望着大长老的身姿,心中呼喊着:英雄!英雄!这是我们的英雄。
大长老在上方长鸣了一声,刺破四周死寂如尘的仅剩的几棵巨树,我只感到那时鸣破的是如灰色般绿色,在一阵风下发出“沙沙”的死气的声响。
每个族人的眼中都充满着羡慕与激动的神色,我感到血液不由自主的与与大长老的鸣声共鸣,竟感到有股暖流直想涌出眼睛。
我看向大老一鸣而去的身影,锋利弹射一般,在远处留下一抹完美的弧线。
“砰!”
却在这时,我们听到至远而来的一声巨响,害怕与恐惧如同不可遏止得快速繁衍的荒草,在心底某个角落不停地滋生,直至看见大长老那无力拔动的身躯落在我们视线的角落里,心神,彻底崩溃。
2.小小的脑中不可思议地涌出昔日的画面。
大长老对我们的训练很严厉,但他终究是一个掩不下内心柔软的长辈。他总是在严厉训斥声后,又忍不住安慰那些受打击的后辈,他有着丰富的阅历,而我们又还没有独立,所以我们总是嚷着让大长老给我们讲有关他光辉的故事。
我出生刚不久,父母就相依在意外中走了,我便由大长老带大。他总是告诉我,人类社会是很危险的,我的心太善良了,太容易被抓去成为他们手中的玩物。可我总是会问,为什么人们要以抓我们为乐。大长老却只是一声叹息,不告诉我。
那一天,我看到一个孩子在路边迷路了,他哭泣着,宛如深秋下最后一片枯叶的呻吟,我感到他的可怜,于是向他靠近。
我想去逗他开心,可我还没靠近他,就被大长老狠狠地拽走了,耳边不住回响着大长老的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难道我平时的话都白说了吗!”
我第一次听到大长老这样沉重的训斥,我有些怕这样的大长老,可是我还是弱声说道:“他这样好可怜。”
他气急而跳,挥动着他那沉重的羽翼打着我没有完全成熟的躯体,将我向他住的地方一扔,转身飞去。
我哭了好久,我没有怪大长老,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大长老这么生我气,我想我一定令他伤心了,所以不知觉自己也觉得很伤心。
3.直到大长老将我与其它伙伴带到一起开始正式的“飞翔仪式”时,他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而现在,他就那样地倒在我们的视线里。
我不顾一切地撕吼,我要冲过去!
我无力地拎动着翅膀,却不能将我在空中支撑起,于是我不断地下落,周边的景物一幕幕飞快地切换着,视线不知何时迷离了眼前的光线,眼角不知何时灌满着温热的液体。
我想起了大长老第一次见我的情景,他用宽大的翅膀在我只有几根毛的头上抚摸着,他久久地盯着我的眼睛,眼里满是温柔,我第一次明白这样的感觉分明就是温柔。
许久,他问我,是否明白情感,那时我不懂,也还不会说话,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却记着他的每一句话。
他微笑着,又说,我们族一直有这样的传说,白色的眼睛象征着转世,他们的前一世就是人类,所以他们有着和人类一样丰富的情感。
我依旧不明白,只是这样地看着,大长老的眼睛是灰白的,与他们都不一样,不像他们是完全黑色的。
大长老继续说着,传说只有他们能真正看明白这个世界,为这个世界流下“眼泪”。
我控制不住下滑的身躯,周身疾呼的风像是把我锁在一个逼仄的空间。我不知道我要为这个世界流什么样的眼泪,只是这一刻我觉得什么都比不上大长老重要。
也许,大长老就是我的世界。
伴随着“哧哧”“沙沙”的声响,我一路在灰黄的土地上翻滚,没有伙伴来救大长老,也没有伙伴来寻找我的踪迹。我就那么抽搐着身子,蠕动如地底的生物,视线却一直放在大长老身上。
大长老在不远处看向我,他的身子以一个平常根本不可能的姿势就那么地摊在地上,眼中,口中溢出血色。
他的口微微翕合着,说:“传说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
随后便再没有了动静,他的眼睛就那么一直睁着,面容狰狞如同地狱的哀魂。
我长鸣一声,却无能为力。
4.屋门很快便被开启,那声巨响也惊动了人类,他们一个个露着笑容,像是见到了最为好笑的事,甚至有的人已经笑得前抑后翻了,他们说:“我说什么声音,吓我一跳,原来是一只笨鸟要自杀啊。”
他们朝里面叫喊:“喂,快过来看看,一只大乌鸦撞死了,没见过这么笨的鸟,哈哈!”
他们很快找来一根粗绳子在大长老腿上绑上了,口中还不停地说着:“走,用这东西去吓女生,一定很有意思!”
我无法忍受眼前的事实,心里一直呐喊着:不要动,那是我们的英雄,那是我们的英雄!然而口中只能化出一丝无力的呻吟。
不过还是被不远处的人听到了,并发现了我的存在,立马便有人向我这围来,有人说道:“来这里看,这里还有一只小的,还是活的。”
随后人群中便传来了附合声:“哈,爷孙组队自杀来了!”
我愤怒地盯着他们,像是一个垂死的奴隶,除了用眼睛,再也做不出能发泄出我心中愤恨的事了。
“看,这只乌鸦的眼睛是白的!”他们向我围近,我却无力动弹一下摔伤的身子。
他们最终将我与大长老吊在栏杆上,吊在很高的栏杆上,而后又撤掉了工具,在我的下面笑着看着我,他们说:“吓吓那些女生,小乌鸦别叫,等下我就放你下来。”我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丝丝诡谲。
就这样过了好久,天也黑了,饥饿令我记忆与幻觉模糊不已,我想到了第一次发现自已能听懂人类语言的时候,又想到了那时我哭完后寻找大长老的日子——
他站在一棵巨树的树尖,月光在他身上洒下柔美的光华,他独自低语着如梦呓一般,又像是被什么攫住,时不时向天空中长鸣一声。
“你还是太小啊,可你为什么又有着白色的眼睛,难道一些事真的是命中注定吗?”他仰头望向那轮圆如玉盘的月亮,灰白的眶中折射出数道光芒,久久的,最终只是在眼角处溢不出来。在我看到他眼睛的一瞬间,他也看到了我,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朝天际飞去。
我不时地看向下方经过的人,从他们的言语中我了解到正走过来的那个女子,是他们的教育者,就像大长老于我一般。
我用不甘眼神盯着她,但很快便转为了乞求的神情。
我怎么样没关系,但是不能让大长老受侮辱――即使他已经走了。
她朝我走来,口中发着“咦”的厌恶声,目光只是轻轻在我身上一掠就转向了前面的人,“这种不吉祥的东西挂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扔掉!”
然后他们果真乖乖地将我们随手朝不远处光秃的树枝上扔去,有说有笑地又离开了。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只是想把我的大长老背回我的族里去。我将大长老的眼睛合上,把他的羽翼撑开架在我的身上然后一步步向山上爬去。
生命像是脆弱的花朵,在黑暗中不停受着冰冷的考验。悲伤的风啸声,挤满整片虚空。
5.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每天能在高高的山顶上看着下面人来人往,我们如同看客一般,他们的一切我们只是笑笑而过,而偏偏也是他们,在这一刻成为我族最大的打击者。
余光中,月光把大长老的黑色羽翼漂得发亮,令我不由自主的想起逝去的曾经,一切像是历历在目,又像是落在遥远的天际。
疲倦开始疯狂地朝我打来,地上的每一块石头都有可能成为我的墓碑。
我紧咬着唇喙,模糊的视线已几度令我失去方向,最终还是不堪重负,听着两侧巨大的羽翼在沙石间发出“哧啦”的声响,我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呼喊着:“大长老!大长老!你是英雄,不要走啊!”
而大长老的身影在黑暗下,只露出孤寂的轮阔,像是残树最终留下的焦黑的身影。他转过身去,轮阔也开始模糊不清,终为一片虚无。
我再一次感到温热如潮般在我眼角涌动,结成大颗大颗的液体,不能自主地将我脸侧浸得一片润湿。
6.我开始害怕,无边无际的黑暗携带着它们与生俱来的恐惧向我侵袭而来,像是满天的触手,想要将我拢住,成为它们的一员。泪珠也自顾自地飞扬。
仿佛很久,又恍如只过去一秒,我睁开眼睛,白寥寥的晨光像箭一般不断地刺向我的瞳孔,每支都带着它们特有的回钩。
随后,在微开的缝隙间我看见了二长老的脸,慈祥如春日里的暧阳。
他是大长老的弟弟,只是他没有大长老灰白色的眼睛,和其它族人一样,是黑色的。
二长老见我醒来,脸上的表情产生了难言的变化,而之后一句“关起来吧”令我陷入惘然。
我看着二长老开始变得漠视的眼睛,满是不解,而他却静静将身子转了过去。此时我才看到其它族人眼中的质疑,和像是不可思议一般的神情。
有两位从族中走出,他们我认得,是族里飞行技术最好,见识仅次于大长老和二长老的族里的看护者。他们过来,熟练地将我架起,见我没有挣扎,便起身向别处飞去。
四处交错的枝桠在空中拉起一张巨大的网,茂盛的叶子拔离着一个个正游弋的光点。
他们将我往里中一扔,又用枝杈锁上,便走了。
碧蓝的天空,在密密麻麻的叶子间,难得地露出它的狭小。我静静地看着这块逼仄的空间,心底某处像是悄悄爬上了藤蔓,交错着,紧紧吸附着。
记得那一天我刚刚学会开口说话,大长老高兴地将我负起,在林中呼叫着,发出明亮的歌声,引得一些百灵族的新生儿纷纷侧目,我看着它们,心底不由生一丝自豪。
尽管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大长老为什么会那么高兴,只是明白他高兴,我就高兴。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大长老灰白的眼中闪有激动的光芒,他双翼在我身上抚摸,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说:“叫,叫我爷爷。”
我愣愣地看着,口中模糊地发出“爷,爷爷”的声音大长老又是好一阵激动,而后又看向我,说:“不,以后还是和他们一样叫我大长老吧。”
他的语气是柔和的,绵绵得像是春天里的阳光把身上照得暖暖的。
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大长老直起身子,为我遮下刺目的阳光,声音轻轻传荡着:“我在一天,就为你争下一天的命。我一定会让你快乐地活每一天!”
7.黄昏托走一块块巨大的被映的通红的云朵。头顶间的枝杈像是黑色的死寂的网,硬生生地盖下叶子的翠绿。
族里忽然来了很多同辈,他们一个个用怪异的目光,透过我所在的牢狱,直射向我。终于有同类开口说道:“怪物,是你害死了大长老!”
我咸默着,我想从他们口中知道自己被关的原因。
“你这笨家伙,当初第一次看见你时,就觉得你是一个异类,是个克星,我们族哪有纯白的眼睛的!”
“灰白的眼睛代表大智慧,而你是白色的,一定是你克死了大长老,克死了我们的英雄。”
他们一句挨着一句,我慢慢地明白了,原来白色的眼睛代表着不幸,可以前谁也没对我说过,大老长也没有。
我忽然明白,原来是我克死了大长老。
莫名的,心底一处刺痛了一下,好像一要冰锥,刺到了自己,又散出一处冰凉。
原来我是不幸的化身,大长老终究没能为我抗过一生。
天色渐暗,他们也渐渐散去,只留下一痊,他叫阿达,他有着极好的天赋,是族中唯一一个在“飞翔仪式”前,自己领导悟出飞行奥义的天才。
阿达斜睨着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才应该是大长老的宠儿,为什么是你?大长老凭什么对你那么好!哼,其实也没有什么的,什么大长老,什么英雄,总有一天我的光芒会盖过他!”
我大叫着:“不准你侮辱大长老,他是英雄!”
阿达一笑,道:“英雄?哼,很快就是黄土了。”
他说完便自顾自远去,只剩我一个,不停地在说着:“不会的,大长老永远是英雄,永远都是。”
风把叶子打得响成一片,像是要抽走这片树林中仅余的夏的气息。
8.第一次见到二长老的时候,是大长老引我去的。那时候,我刚刚学会走路,尽管还一跳一跳的很是别扭,但大长老依然那么高兴着,他一路把我引到二长老的领地,就急冲冲地朝里面喊着:“弟,快来看看,这孩子已经会走路了!”
随后,从里面不紧不慢地显露出一个身影。和大长老相差太多了,二长老的身子佝偻着,但却有着慈祥的神情,第一次见他带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果在他怀里被抱着,那感觉一定像在云里一样吧。
大长老佯怒地报怨着:“怎么这么慢!”二长老则是笑着,不紧不慢地说着:“老哥,我不是你哦。”说着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大长老的眼睛。
大长老轻吧一声,展开他黑亮的翼指向我。二长老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我,我看到他的瞳仁在一刹那紧缩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真得值得吗?”二长老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离着。
“不知道,但我希望子成她能幸福地活下去,我想如果有谁能承受得下,也只有我了。”
“难道你就不为家族想想吗?”
“家族总有要自己面对困难的时候。”
“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啊,老哥。”
大长老不再说什么,起身托起我飞走了。
9.我接过从对面伸进来的钥匙。
记忆像细流般慢慢从罅隙中流走。
“记住,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是的,永远也不能回来了。这里的天空有那么大,却抽不出一块小小的位置,让我伫足。
可那我又能去哪里?
我小心翼翼地前行着,我看到大长老的遗体在族里的祭坛上,我想大长老该去了遥远的天上了吧。我向他磕了三个头,转身便向山下跃去。
我用力挥着两侧如同累赘般的翅膀,脚步错乱地在石间穿行,终于失去了平衡,直到看向前方的断崖,才鼓起最后的勇气,向前跃去。
月亮发出寂寥的白光,银白银白的,白得像祭坛上大长老身上拢的纱布,疾风将漫天飘荡的灰尘与四周仅见的黑色交织成一片,巨大的一片,统统灌向我的喉腔间。
10.那时候,我张开眼睛,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庞,一根根黑色锋利的极细的毛发合谐而美好地排在对面那个男子身上,尤其是他那灰白的眼睛,散发着莫名的光芒,像是在漆黑蛋壳中仅见的光点,引领我一步步走向新的未来。
在蛋壳里的时候就浙浙有了意识,每天感受着或漫暖或寒冷的温度,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应该想到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见我破壳而出,先是一愣,随后发出声惊呼,他将整个身子伏过来,在我身上看了个仔细,终于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想我找到我这一生的意义了。”他低沉着声音,又慢慢腾腾说道:“你是不同的,也许现在我说的话,你不能理解,但我相信,你同别的孩子一定是不同的,定能记下来的。”
他身后的余晖散发着无力的昏黄光的光芒,把他身上的羽毛打的发亮。他也看到了这番景像,侧着头看向落日,“我先给你起个名字吧,你是我乌羽族的后代,我希望你能飞得更高,飞出灿烂的未来,就叫你末涯吧,飞向天涯。”
心底开始了小小的不知名的活动,我突然感到血管中“汩汩”流着的发热的血液热遍全身。
我不会说话,我看着他,就和他看着我一样。
“哎,你父母早逝,留下你就去了,以后你就认我是爷爷吧。”他自顾自说着,“传说他们都是最纯澈的灵魂,他们甘愿用自己的灵魂去与他们的心愿交换,却又天地难容。当我记忆沉醒的那一刻,我忽然为这世界感到一丝悲哀。”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眼中留着一圈发亮的液体,透亮透亮的。
他说:“你看见了么,这个就是眼泪,我有,但它永远也流不出。我能感到伤悲,可我却连自己为什么伤悲也不明白,你懂吗?这有多痛苦!看着亲人离去,我伤心,却又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伤心,这种难过你能明白吗?”
他说着说着,便宜激动地大叫了起来,我能感到他心中的难过,他情绪的波动,但我无能为力。
“末涯,对不起,刚才激动了一些。”他调整了一下心态,又对我说道:“传说他们都没能幸福的度过一生,但我相信我能为你抗下你的不幸!”
11.小女孩大喊大叫着,冲着对面的女子哭喊着。断了的窗棂在后面映衬着昏黄的光线。
“有没有样子,这么多年白养你啦!这么和你妈说话!”女子挥着一根细木条,粗糙的木屑仿佛从里面长出来一般。
“不!妈妈你最坏了,讨厌!讨厌!”小女孩双手捂着什么,身子偻着,微微颤抖着。
女子用细木条任意地挥在了旁边的墙上,“啪”的声音惊得小女孩一跳,手间露出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小头。
“快把这悔气的乌鸦扔掉,你不知道它们有多不吉利吗?要死人的!”
“不!你看它多可怜,还这么小,又受伤了,扔掉太残忍了。”
女子不再争吵,快步赶到小女孩旁边,大手用力从她手中抢过,然后朝着窗外狠狠扔去。
“不!”小女孩挣扎着跳出女子的大手,不顾一切地朝乌鸦飞去的方向跳去……
12.我叫末涯,妈妈说希望有一天她能熬过这种穷困的日子,希望有了我能带她走到这种日子的尽头。不过看来我是看不到妈妈过上幸福的日子了。有时真的觉得她好讨厌,可有时还是在心里很爱她。
在跳到阳台外面的瞬间我想了好多,六层楼的高度在那一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只是遗憾的是那只小乌鸦我是救不回来了。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那只小乌鸦要能活过来……我也就不会白死了吧。
(回头看着自己高中时代写的文字,是多么的稚嫩与纯粹,带着一点点那个年岁特有的忧伤,还有那个年岁不完全成熟的思想,虽然其中不少语句写的过于“简陋”,可这便是那时的我想藏住青涩又希望表达思想的年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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