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豆腐的时候,豆腐在油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豆腐的香味让我分外想念家乡。我想每个人的味觉里都藏着自己的乡愁。
人们常用豆腐来比喻女子的皮肤水嫩。如果一个女孩的皮肤像南方的豆腐,那确实是好的。若是像北方的豆腐,那就不大好了。不是说北方的豆腐不好,而是它确实更有韧性些,在锅里随意翻炒也无妨,还是一块块地完好无损。南方的豆腐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的,非碎成渣不可。故而南豆腐可以加糖用勺子捣一捣便成了小孩子夏天的解暑甜品。
小时候要上学的早晨,妈妈常常煎豆腐给我们佐早餐。妈妈煎豆腐比较随意,左手拿持一块豆腐,用刀把豆腐平切成两块,有时不切,轻轻放进锅里,撒一点盐,待两面煎至金黄,香味弥漫。我和妹妹已经坐在饭桌上等着了。我们囫囵吃掉咸香的豆腐,最喜欢被煎得有一点酥脆的表面,就满足地跑去学校了。
那几年一直是邻村的一位老奶奶,她通常都来得早,她挑着豆腐担子边走边吆喝“豆腐。豆腐……”,声音在宁静的早晨显得异常悠长嘹亮。豆腐担子是两个木架子,每层放一块四方的木块,豆腐就放在木块上,豆腐上还盖着白包布。担子非常重,而那位老奶奶很瘦。有人要买豆腐,她放下担子,掀开布,用铁皮一样薄而平整的切刀沿着豆腐的纹路熟练地把豆腐切下来铲进碗里,那时候一块豆腐只要2毛钱。
豆腐价廉而味美,是平民百姓饭桌上的常客。形状方正,洁白如玉,仿佛具有君子的秉性,让人不得不赞其:“最是清廉方正客,一生知己属贫人。”
后来那位老奶奶大概年纪大了,不再见到她担豆腐担子来了。
有一户邻居开始做豆腐,我那时跑到他们家买豆浆,看到他们把纱布边缘固定在吊起来的木框上,再把豆浆一勺一勺地倒在纱布上,纱布下方放着木盆,这样就把豆渣过滤掉了。之后再点卤,满屋子都是黄豆的清香,豆浆差不多变成豆腐脑时再倒进磨具里凝固。磨具是带有凹槽的木板,一层一层叠起来,最上方用重物压住。多余的水分会沿着木槽流走。
元代诗人悄大雅曾写诗描述古代制作豆腐的过程:“戎菽来南山,清漪浣浮埃。转身一旋磨,流膏即入盆。大釜气浮浮,小眼汤洄洄。霍霍磨昆吾,白玉大片裁。烹煎适我口,不畏老齿摧。”从清洗黄豆、磨浆、煮浆到点卤、裁切、烹饪都写得生动有趣。
我很怀念豆腐这种朴素的食物,简单纯净,质朴清淡,安静地悄然地躺在人们的生活里,记忆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