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一路读到硕士研究生毕业,就这样不间断地读了16年(本科的时候跳了一级),有许多教过我的老师。这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初中二年级的语文老师和本科时候的现代文学老师,前者已忘记了姓名,他让我长久地记住了什么叫难堪;后者叫王清学,带给我长久的敬意。
初二的时候,我成绩很好,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尖子生,语文算是我的强项。那一天是周日,下午返校的时候我有点头痛,晚自习却碰上了语文考试,答题的时候很不在状态,特别是最后的作文,写完后自己也感觉不好,交卷的时候很是忐忑。第二天,就在我期盼着奇迹的时候,语文老师阴沉着脸进了教室,试卷“啪”地一声扔在讲台上,开始讲话:“这一次,有两个同学考得非常差劲。一个是本来就很差劲的,依然是一坨狗屎,那就是刘XX,站上来。”这位刘同学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了教室前面,“啪”的一声,老师打了他一巴掌,然后,让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跪下了。
我在下面紧张极了,在像上天乞讨另外一个不会是我。“另外一位同学,原来成绩很好,但是却变差了,考得差极了。”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几乎就确认那是我了。“陈XX,上来!”如果有照片,当时的我肯定是低着头红着脸上去的。就在当时,我也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自己的座位走到讲台的。我走到刘同学旁边,没等老师发话,就自觉地跪了下去。我这个平时高傲得很的三好学生,就这样和全班最差的差生,并肩跪在了全班同学的面前。老师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了。只记得他训完后,让我们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很快就下课了。
你若问我恨不恨这位老师,在那个时候,我可能会回答“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恨了。有的只是记忆,对当时自己跪在全班同学面前那个画面的记忆。我想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它带给我的是一种长久的伤害,是岁月在心里留下的一块伤疤。
王清学老师是我们系的系主任,教我们的时候已是六十多岁,光头,白白胖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同学们背地里亲切地叫他弥勒佛或者小白兔。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我们,不叫我们名字,女生都叫“小丫头”,男生就叫“小伙子”。他的生活里似乎就没有不开心的事情。有时候课堂上没啥笑料,他也能笑得很开心,搞得我们在下面面面相觑。
如果我不是提前毕业,如果不是毕业碰到障碍,或许我和其他同学一样,对他的印象也仅仅是他爱笑他脾气超好了。临近毕业,他为我做的,可以说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是先修生,就是提前修满学分,提前毕业。大三下学期,我的考研成绩出来了,随后的面试也顺利通过。如果拿到了本科毕业证,我就可以到武汉大学读研究生,如果不能顺利拿到毕业生,那不仅仅是我这几个月的辛勤备考,连我这三年两个校区上课的来回奔波,和每个学期末准备十几门考试的焦虑,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系里面的各项手续都完成了,可偏偏在学校那边遇到了阻碍,我需要校教务处的一个章。
第一次,我拿着系里面开具的证明到教务处,被打了回来,说是还需要一些证件。于是我又去准备了证件。第二次再去,主管的领导不在。第三次再去,领导说他没有碰到这样的事情,需要审议审议。而此时,距离毕业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礼拜了。我很焦虑,王清学老师知道我在跑这个事情,有一天就问起了我,我如实地向他说了。他当即带我到了教务处领导办公室,说明了我的家庭情况和我的学业。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站在比他小十多岁的领导面前,笑眯眯地,近乎谄媚地解释我的情况。那个情景,不能不让我感动。
这之后,我拿到了教务处的章,然后又拿到了毕业证。我仍记得,学校工作人员通知我去领毕业证和学位证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激动,几乎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亲吻那两本证书了。
很快我就离校了,我都不记得我是否有跟王清学老师去道过谢,也不知道他是否仍记得我,但他对我的帮助我将没齿难忘。离校后,我们南北相隔,我总是惦念着他,想着什么时候要去看望他,向他表示我的感激之情。
从小就知道老师是园丁,浇灌、培育着祖国的花朵。不得不承认,有的园丁也可能会不小心划伤了花朵,给她造成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而有的园丁则细心呵护花朵的成长,尽自己所能为她保驾护航。真心希望后面这种园丁能够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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