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飞贼不慎学蒋干
草上飞没偷到菜谱,灰头土脸地回到镇远镖局,像从石灰窑钻出来的劳工。
赵大燎和熊二娘都认不出来了,草上飞满脸的鼓包,头上还带着刺,原先的橘子皮风干脸怎么变鼓胀菠萝皮了!
再一想,上次回来也是变了样,黑衣短打染成红花黑底花衣裳了,那可是血染的风采啊。
不由恨声说道:“三养老匹夫太作了,一会开染坊,一会开石灰窑,还外带搞整形,草上飞你就这么老实,让他由着性子折腾你啊!”
“老匹夫没动手,是那些老鼠、马蜂弄的。”草上飞还算老实。
“这些畜生、虫子怎么都帮他作孽呢?难道老匹夫会魔法?”
得道多助,此言不虚。
其实,现在来看,这也不失为一种行为艺术。草上飞虽说没有艺术细胞,也被老爸艺术了两把,只是当时武林界只顾打打杀杀,又没人启蒙,还不会欣赏,埋没了这有潜质的文艺载体。
赵大燎压根就是个武术男,根本没往这处想,酸溜溜地挖苦道:“每次去,俺等的是惊喜,你给的总是惊悚,叫俺说什么好呢!都成百变魔男咧,看来你也偏好自由派这一口。”
草上飞赶忙辩解道:“俺倒是想坚持正统,可那些动物都来添乱,不是咬就是蛰,又是叫又是吼,连石头也咋咋呼呼吓唬俺,不知不觉就乱了性啦了。”
母夜叉也是一顿挖苦:“瞧你平时那个本事,见了三养老匹夫就怂包蛋了。”
草上飞哭丧着脸辩解着:“这三养斋真是犯邪了,只要进去,就干嘛嘛不顺,打喷嚏都岔气,喝凉水还塞牙,不信,你去试试。”
熊二娘吼道:“去就去,难道老娘还怕他…”
赵大燎赶忙扯住她衣襟,做个眼色,示意打住。他城府很深,见这架势,知道自由派不按常理出招,歪门邪道无数,心里更没底了,不肯让老婆前去受罪现眼,若有所思地说:“嗯,这老匹夫果真邪得厉害,骨里邪啊!”
接着塞给草上飞一包狐狸肉做的大燎牌高档牛肉干,又端给他一罐子掺水地瓜老白干,深情地说:“辛苦你啦,多吃点补补身子吧。”
又好言抚慰,讲了一大堆好话,鼓励草上飞别泄气。
领教了大棒加胡萝卜之后,草上飞挑了一个漆黑无风的夜晚,啃着狐狸牛肉干,喝了足足半斤掺水的地瓜老白干,鼓起余勇,又赶到三养斋盗菜谱来了。
居士早有准备,院子里树上挂了个鸟笼子,里面放一只八哥。天一黑就训练它,叫小喽啰蹿上房去,每次刚爬上到房顶,就教八哥模仿人声叫唤:“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不过不能让牠叫上瘾来,每回只叫一次就打住,赶一边玩去。
终于盼来了飞贼草上飞。
天黑透了,他翻过墙头,跳进院子,顺着屋角蹿上房去,刚要找地方挂脚下探,就听得有人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赶忙趴倒,贴在屋瓦上不敢动弹。
心里犯了嘀咕,前几天又是咬、又是叫,又是哭、又是闹的,还拿芥末油呛我,这回怎么改欢迎了?我是来偷东西的,也不该这么脑残吧?
转念一想,难道总会长安排了卧底,那也不该不打招呼还这么张扬啊?唉,这里真是怪怪的…
他智商情商还算高的,可不知怎的,到了三养斋就犯糊涂,就似那谈恋爱的一下子跌落到混沌态,智商归零了,没承想把居士当做他的欢喜冤家初恋情人了,这汉子越想越理不出头绪,干脆学猪八戒,不想了,一概清零,屏息静听。
咦?自打响了这一声,又没动静了。
抬头往发声处一瞄,没见到线人,看到树上挂了个鸟笼子,里面一只八哥蹦蹦跳跳的,玩得正欢。
竟然是这家伙添的乱!这才放下心来,又拣个安全地方,倒挂金钟探头往屋里看。
这次来正赶上居士做刚做完实验,食材、作料和菜谱乱七八糟地摊在桌上。
居士早有准备,听见鸟叫报警,赶忙跑到床边,躺倒装睡,只听得鼾声如雷,一派不设防的景象。
草上飞摄手摄脚进得屋里,猫腰蹲在地下,观察良久,见三养居士睡得很香。还不放心,扔下一粒问路石子,打在床边,居士仍无反应,照旧打呼。
这才确认居士睡熟了,就悄无声息地溜进去,一把抓起桌上的那本菜谱,揣到怀里,蹿上房去一溜烟跑了。
灯灭了,居士的耳朵一直亮着,见他跑远,这才坐起身来,露出得意的微笑。果然一切尽在安排之中,新版蒋干盗书这出戏圆满结束了,不禁笑出声来:“哈哈,有好戏看了。”
草上飞兴冲冲地拿着偷来的菜谱,一边跑,一边庆幸:“这次总算以正压邪了,哈哈。”
他哪里知道自己正一溜小跑把邪气带回镖局啦。
见了赵大燎和熊二娘,递过菜谱一看,封面写着“三养斋菜谱珍要”六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家传秘籍,传子不传女。
翻开一看,密密麻麻各种菜式都写得清清楚楚,不禁喜出望外,把草上飞结结实实地夸奖了一番,答应给他摆酒庆功。
说罢,赶紧拿去厨房,打发手下照着菜谱先做出八样饭菜,起了个好名头,叫做八仙过海美味冠神州。又是发请帖,又是出海报,说是请了全国名厨主打大燎牛肉店名牌菜,名冠东西,享誉南北,价格优惠,面世酬宾,欲尝从速云云。
一时间,冲着赵大燎的名头,各路武林头面人物纷至沓来,争相品尝。刚入口味道还真不错,可吃到后来就变味了,不管是甜的咸的,酸的辣的,都变成又苦又涩的了。菜只吃了一半就都搁下筷子走人了。
原来居士这是专为赵大燎准备的假菜谱,都是从平日试验失败的菜谱里选出来的。又加进去熬中草药时意外发现的一种怪异的苦味酸,平时加进食品里,无臭无味,既抗菌又抗病毒。那时没有冰箱,就用做防腐剂,炎热的夏天都可将食品储藏十天半月,食用前只需加一种碱性药材,将苦味中和,就恢复原味了。
这种苦味酸不能见热,一见热就慢慢释放,苦味酸味越来越浓,渐渐地苦不堪言、涩得麻口,难以下咽了。
这回正好派上了用场。这些菜都见了火,刚配起来还挺好吃,客人们兴高采烈,行酒划拳,时间一长,苦味酸慢慢释放,菜肴就被苦涩味盖住了,都变成一种苦咧咧的馊酸味道,不能下口了。
这玩意儿和巴豆差不多,还有减肥作用,吃后回去都跑肚拉稀,一般三五天才能止住,都能减个三斤五斤的。
那时候都以胖为荣,叫他们减肥等于毁容,他们一边骂娘,一边发誓,八抬大轿请也不去熊大料牛肉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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