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贪吃累坏馋嘴猫
按学科分类,在烹调学科里老爸应该是属于研究型的、理科的,老妈只能屈就工艺型的了,在老爸眼里最多也就算一个维持运转没有创意的技术员。
照学派分,老爸那几招大都属于当时流行于北方的鲁菜。但他还真有点跨学科的视野,时不时地产生学科交叉的冲动,对上海菜,淮阳菜、川菜、徽菜和西餐等等都感兴趣,经常不耻下问也不惧上问搞些小情报,回来就憋在厨房瞎琢磨乱捣鼓,拔高点说就是进行小试研究。
我总是自告奋勇充当小试样品的检验员,什么太仓肉松啦,烂糊肉丝啦,栗子鸡啦,糖醋排骨啦,粉蒸肉啦,红烧狮子头啦,面拖蟹啦,香酥黄夹鱼啦,扬州炒饭啦...都是先屏蔽了技术员老妈,再夺过来检验评审,先吃为快。
我并不傻,要想有口福就得拍马屁,投桃报李可是我的强项。
每次检验完毕,老爸就问我:“儿子,你怎么看?” 俨然一幅狄仁杰做派。
我照例答道:“父亲大人,我看很好,评优等。” 不由地也变身成元芳了。
正应了那句老话:叫花子吃死蟹——只只好。我就是吃嘛嘛香的叫花子。
老爸也不笨,不会让我白吃,嘿嘿,你得苦力的干活。
为了这不争气的嘴,我成了家里第一劳力,不仅买煤、买粮、拉柴火、扫街、擦玻璃、倒垃圾这些脏活累活全是我干,连打酱油、灌开水、买醋、压面条、租小人书、爆爆米花这些零碎活也都交给我了。
一旦有事,美国总统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我们的航母在哪里?”
一旦有活,我们家的总统老爸经常说的是:“我们的儿子在哪里?”
航母舰队司令和我一听这话,都像打了鸡血,兴奋不已,不过那个司令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可是囧不堪言,唉,又来脏活累活了!
老爸这个伪总统马上又降低身段来安慰我,说什么男要贱养,将来才有出息。
哇塞,我这还不够贱啊!
当然,有时候我也主动缨,不过只限于买熟食和零食。
人家说,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我觉得,代买美食,余香更绵长,因为可以边走边吃,那种先吃为快,吃了还提心吊胆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都知道只要是攻坚,八路军的师长旅长都派李云龙的独立团上,其他各团只能一边看着去啦。老爸,你开开恩吧,就别把我当独立团使唤啦。
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一个炎热的夏天,中午刚过,老爸叫我买两毛钱新鲜猪肉(当时能买三两多),下午等着炒菜吃。我买回来犯了困,就先宅到四楼小储藏室睡会儿觉去。
老爸到处找我,直到六点多了才想到去四楼,果然我还在呼呼大睡,那肉在裤子口袋了都捂臭了,血淋淋、湿漉漉地,裤子都染了一大片,真是血染的风采。
因祸得福,老爸让步了,我终于不当独立团了。可刚高兴了没几天,又打发我当贴身马弁,更惨啦。他说得倒好,要提升档次,培养我做些精细活,让我当他的私人按摩师。
“这哪是精细活,明摆着就是长工,这不又回到旧社会,去受二茬苦了!我不干。”我高声抗议。
“好孩子,干起来你就知道了,刚柔并济,很有讲究的,将来保不定你就成按摩师外加气功师了,这也算是一门武术,少林武当都在里边啦。”他净往好处说。
“我才不想学这破手艺呢,我要当工程师!”
“当什么也得先学这门功夫,这是家传的。”老爸口气硬了,“你爷爷也叫我这么干的。”
既然是家传的功夫,老祖宗规矩不能破,只好将就干了。
从那以后,每逢他累了,往床上一躺, 手指头一勾,就把贴身马弁我这倒霉蛋招呼来了。
我知道要干活了,就先砍价。爷俩你来我往,讨价还价,最后定好价钱,我捶腿300下,外加捏脚100下,干完了放我走人,出去玩两个小时不带耍赖往回叫的。
一边捶着,看着老爸喜滋滋的那副德行,就是教科书里写的地主周扒皮,我就是那倒霉的长工,气就不打一处来,闷着头憋屈犯囧。
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您老不是让俺学武术吗?就当打少林拳了,不好意思,就拿你当出气筒啦,嘿嘿。这才施展少林拳法,把老爸的腿当作沙袋,一拳一拳地猛捶过去。
大腿还软点儿,打上去很有成就感,那小腿净是骨头,硬邦邦的,像是打在胡杨树干上,痛得我缩回手来。看他到没事一样,唉,姜还是老的辣。
接下来还得捏脚,我干脆变身鹰爪王,来练鹰爪功了,这回不能客气,频频使出狠招,可手指头不争气,不一会儿就捏酸了。原来,按摩师不是谁都能当的。
老爸倒是沉得住气,闭着眼,美滋滋地享受着,好似睡着了…
好容易凑够点数,完事大吉了,拔腿就跑。
“给我回来!”老爸喊道,“再捶六十下。”
原来他没睡着。
“凭什么加码啊,说话不算数!”
“当我不知道?少捶了30下,罚你加倍!”
唉,我忘记他是商科底子了!
捶着捶着,就来了气,想报复他。可思前想后又都是他的好,于心不忍,下手就轻了。
“用力点!”老爸却吼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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