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菜蔬美味者众多,却独将一腔缠绵缱绻的爱与了土豆。
向锅里投入几块的新鲜牛肉丁,先旺火煮了再文火慢炖。等到用根细细的楠木筷子轻轻就能戳进肉去时。再将那切得方方正正的土豆块倒进去。不大会儿工夫,土豆与牛肉的混合香味就飘散出来。宛若一个无形的香酥手在挠拔你的鼻孔。忍不住了就打开了锅盖。但见乳白乳白的肉汤咕嘟咕嘟地沸腾正欢。这时丢下几片香菜叶。盈盈绿意与那乳白相配。不禁让人想起,春日暖照下那汩汩涌动的一泓清泉,明媚之中又含了一份活泼。常常的,弃肉于不顾直奔了土豆去。撮入饕餮大嘴里,那种要化掉的绵软那种沙沙的又糯糯的口感,啧啧!实在不忍再往下细想了——生怕此时的自己又要提前的饿。父亲在八十年代里最拿手的这道家常菜,将看似平淡无奇的土豆所蕴藏着的那份美味几近发掘到了极致。
而在老婆的纤纤玉手下,土豆则换了另副面孔。变成了薄如蝉翼的圆片,放进油里炸了再捞在花纹精致的盘子里。看此时的它,就好像着了袭金缕玉衣的洋女子香艳无比,在阳光下正安然静卧,然而在光洁与清新之中却又分明散发着对食欲的诱惑与挑逗。于是赶紧的请出它的绝佳伴侣——深色的椒盐出来,然后又迫不及待地请它们“同游”了人的胃腑。酥脆爽口是它们留给人世间的最后绝响。
同样憨厚如痴的土豆,在我那已至花甲之年的姑母那儿却成了另番模样。老人家先将切得有些厚的土豆片的中间再剖上一刀,放入锅里炸了。又将掺入各种味料的肉馅填入那切开口的土豆片中,挂上磕入鸡蛋的面糊重新再炸了。然后浇上调好的葱、姜、蒜、淀粉、味精的混汁,出锅时再淋上少许的椒油。于是这道美其名曰土豆荚或叫做夹馅土豆的菜馔就端到了面前。第一次吃这种做工细琐的变脸土豆,入口的那种软面鲜香让我不由自主地发出声声赞美。一头银发的姑母慈爱地看着我,听着笑着。那满足的神情颇似,当年的富家小姐在晚年里的某一天,忽然兴至所来,于是从那古意十足的发着轻香的紫檀木的箱子里,一番找寻翻扒,拿出了那用来压箱底的陪嫁妆物示给人看时所引起的一片艳羡之声。那已伴了一生一世的爱物,在窗外的夕阳晚照里依旧发出幽幽的光,而轻轻映着的,却是一张已满是褶皱的老脸庞……此情此景,让我感觉自己吃到的,分明是一道凝聚了姑母怀旧情结的土豆肴馔啊!
一路吃来,品尝着也欣赏着同样钟爱土豆的人们在其的身上所倾情演绎出的各种菜式。然而无论它是怎样的“七十二变”,我想,自己对土豆那份独有的爱是不会变的,不会变的更是自己对往昔对童年的追忆还有——对远方亲人们的那种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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