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后,"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江淮的天气清和、洁净、生动,且温柔。田野里麦浪滚滚,杜鹃声声,清亮悦耳。日日南风,气温升到30多度,午后已有些暑气。
我出差三天两晚,途中琐闻,做了一些记录。
海口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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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夜里十点半到海口美兰机场,乘机场大巴到海口西站,就近住宾馆。
早上起来,拉开窗帘,疏朗的阳光普照着秀英的街巷和高高低低的楼房。淡蓝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清风徐来,令人神清气爽。
出宾馆门,右手是“金鼎路”。街道双向单车道,略有些弯曲。路边人行道,好似林荫小道——巨大的榕树、椰树,还有不知名的大树,凉风习习。稠密的树叶中投下一圈圈的阳光,在地面上轻轻摇曳。
快到“秀英小街”路口有一个老爸茶店,挂着“后安粉”的招牌。店外几十平米空地,树荫如盖。令人称奇的是,一棵不知名的大树穿过屋檐向上生长。林木间摆着七八张圆木桌,一圈塑料椅子。几乎每张桌子边都坐了人,男女老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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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假灭?(你吃什么?)”一位六十多岁阿婆问我。“后安粉。”“大碗?小碗?”“多少钱?”“大碗细坏咸,小碗八坏咸。”我望着她,她用手指比划。
“后安粉”汤色微黄,米做的阔粉。一只虾、海螺,一点廋肉、猪内脏,飘着葱花,一大盆连汤带水。汤的味道很鲜美、独特,一会儿我就让它见了盆底,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
吃完面的人们有的说着话,有的不说话,发呆,显得特别的惬意。
吃完面去办事,看到一个电动车骑手等在道口,看到我,问去哪?“XX。”“十块钱送你去罗。”一听是四川人。办完事,那个骑手还在我下的地方,他递给我一个头盔,又把我拉到金鼎路。
预订去达州“金垭”机场的机票是晚上。上午十一点退完房,想到一个朋友在秀英卖酒。我拖着行李箱,穿过窄窄曲曲弯弯的巷子,经过“书场村”文化广场,有一棵令人惊奇的大榕树,它树枝上垂挂着根须,从根部长起,布满树干。上百平方米树冠郁郁葱葱,枝叶扩展,遮天蔽日、独木成林。树荫下,数百人围着方桌,打牌、下棋、喝茶,蔚为壮观。
走了约两里路,进菜市场巷道,转过一个弯,突然就看到了那个朋友老吴,躺在店门口塑料躺椅上。小店巴掌大地方,摆满了酒缸。
我踱到他的面前,他抬头看我一眼,眼神有点怀疑。突然跳起来:“哎呀,老陈啊。”时间已经近午。
“我来请你去小酒馆坐坐。”我说。“我已经吃过了,现在我也走不开,晚上请你喝酒。”他说。
我在菜市场门口找到一个打包“文昌鸡”的食店,买了半只“文昌鸡”和“咸水鸭”。
回到店前,老吴从店内搬出一只方凳,找出一块木板。塑料菜盒就摆在板上。
老吴拿出海南产的“海马酒”,二人用酒瓶碰了一下,仰脖子对着瓶口喝。喝了一口酒,老吴伸着他的长脖子,张着嘴巴露出一口白牙笑,我也跟着笑。“真开心,好多年没见了。”“来,喝酒。”
“文昌鸡”是海南“四大名菜”之一,肉质滑嫩,皮薄骨酥,香味甚浓,肥而不腻 。“咸水鸭”,肉玉白,油润光亮,皮肥骨香,咸甜清香,口感鲜嫩异常。
老吴六十多岁,海南人黑皮肤,头发还是乌黑整齐,永远的白T恤、黑色长裤,皮鞋乌黑发亮。他是我十多年前在海口认识的朋友,当时我受委派,驻海南联系我们当地渔网产业。那时,海南人老吴就是我的向导,带我游历。他总骑着他那二万元的进口本田摩托,逛海滩、随渔民出海,夜晚喝的酩酊大醉。
你一口,我一口,200ml的酒瓶见了底。“海马酒还是这个味。”我说。海马酒,有点甜,还有点淡淡的海鲜味道。
“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自怜湖海三年隔,又作尘沙万里行。欲问后期何日是,寄书应见雁南征。”
我忽然想到王荆公的诗。当时王荆公将出使辽国。王安石与他的大妹王文淑感情很深,这次隔了三年再见面,见面后马上又要分别,想起年龄老大,会少别多,无限伤怀,所以写了这首诗。
我注意到岁月在老吴脸上留下了块块“老人斑”,双目也有些浑浊。满是笑容的脸却一如当年,声音还是那么洪亮,笑声还是那么爽朗。我心绪纷飞,但是却不懂如何作诗。
酒后,我步行去西站。老吴送我到秀英小街路口,直到我要转进“金鼎路”,回头看到他还站在那里,来来往往人群中,他向我挥手示意,我也挥了挥手,转身就互相看不见了。
我乘机场大巴,在临近机场的灵山镇下了车。毫无目的在街道上闲逛。
路边一个小店有个男子正在挥刀劈着椰果,他将椰子插在倒立的尖头钢钎上,几下就砍去了椰子的“头”。我正好口渴,用五元钱买了一个椰子,椰水透明、清甜,是酒后解渴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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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海口市花,灵山镇上处处都有绽放的三角梅。镇口的三角梅,团花锦簇,灿若朝霞,成千上万朵同时开放,红艳艳的犹如花的小丘。攀援在房屋上,则犹如花的瀑布,从上而下,宣泄万千,蔚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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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步走进一个路边“茶餐厅”,有一百多平方米,几十张大理石桌子。我要了一杯红茶、一块牛角包,6元钱。红茶香甜,口感顺滑,回甘好,喉咙舒适,悠长的香味令人精神气爽。茶汤清亮,茶香自然,滋味醇厚。现烤的包子外面香脆,里面松软。
下午三点多种,茶店里坐了二三十中老年男女。“哎……da…gua…lao…”海南话一如外语,嘤嘤嗡嗡。茶客个个谈笑风生,神色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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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人喜欢喝“老爸茶”,一桌、一椅、一壶、一杯,配些点心,男女老少不拘,人们借此聊天解闷,休闲消遣。记得当年有在室内的,也有在室外的。这次从秀英到灵山,没有看到室外沿路的“老爸茶”摊。
行之飞机
5月15日,原定合肥到深圳的航班,15点55分起飞,延误到17点10分,16点40分上了飞机。晚上经深圳到海口。第二日晚上到达州金垭机场。第二天下午回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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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票、登机牌都是提前预订的,座位基本是机身中部。合肥到深圳的53B,深圳到海口的是35A,海口到达州的是13A,达州回合肥的则是9B。前面三飞机机舱都是一排六座,达州到合肥的只有5座。小飞机真的比大型客车长不了多少。
从合肥新桥机场出发,办登机牌、过安检,找登机口,感觉人多、机场好大,好现代。然而深圳的机场好像一个繁华的小镇。找548号登机口,从安检出来,转弯上电梯,再转弯下电梯。这时晚上八点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上轨道电车,快速的行驶了4分钟,到“卫星”厅,通过五层高高的电梯,再走长长的甬道。路中,天花上有投影,一辆科幻电影上的“外星战船”悬在空中,作势欲俯冲下来,却又掉头凭空消逝。
回来看新桥机场,对比深圳,小了很多,也土气。金垭机场更像一个县级动车站。
从合肥刚起飞,云雾在窗外。爬升后,逐渐的天亮堂起来,还是迷蒙,但逐渐有种雪后亮堂的感觉。跃上云层后,脚下皑皑白云如白雪般绵延到远方的天际。窗外,飞机静静的,似乎一动不动。用脚下白云参照,飞机慢慢的向前。碧蓝的青天上还有悠悠白云,远方一如地平线一样。让人有一种“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空旷之感。机翼之下何等茫茫苍苍,云的间隙里能看到青褐色的苍茫大地。
深圳机场好像巨大的停车场,也有车辆在行驶,闪着灯。地上一个个、一串串、一排排蓝色、绿色的灯,像极了夜晚大海里的航道。飞机起飞的时候,慢慢离开登机口,慢慢的转弯,约莫十多分钟。机舱内广播提醒要飞了,果然发动机轰鸣起来,窗外的灯快速向后。突然失重,机头翘起来了。飞行中,人在仓中坐,很少感受机舱在动。头晕乎乎的,耳鼓嗡嗡的,有压迫感。天上的星看起来与在地上一般亮,而下方的灯多过天上的星星。
金垭机场起飞的时候,下着小雨。飞机一直在云团中,窗外始终迷迷蒙蒙,混沌一片,不时有些颠簸。大海里有指明灯,飞机在云层当中飞行靠什么指引方向?
阳光下的白云朵朵,仰望时它是多么光鲜亮丽。当飞机进入,云团的内里又是多么糊涂混沌,一团灰暗。我没想清楚,这是什么原因?或许是视角与深入程度的关系,让人联想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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