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他的衣服带走了,还带走了我祖母冯婉喻的骨灰...
他是谁?他叫陆焉识,抗战前夕上海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集天才型加偶像派资质于一身。19岁出国留学,会中英法德四国语言,身材高挑,风流倜傥,是那个年代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之一,其中也包括本书女主角。其父去世后,在继母冯仪芳(本书称恩娘)的撮合下,和继母的侄女冯婉喻结婚。纵使婉喻是美丽的,温婉的,天性不羁爱自由的陆焉识对于这样的妻子自然仍是无爱。后出国留学,留学期间,风流韵事不断。回国后,就职于上海一所大学,任教授,此时也不过二十出头。夹在恩娘和婉喻中间,百无聊赖地生活着。适逢抗战爆发,上海南京沦陷,国民政府迁都重庆。陆焉识也随所在大学迁往重庆。在那邂逅了重庆女子韩念痕并与之发展了一段难忘的情缘。50年代初期“镇反”“肃反”运动爆发,陆焉识被划归为反革命阵营被羁押。后经过两次加刑,被判为死刑犯。后又减刑为无期徒刑(小说倒数第2章才道出原因,他的减刑原来是妻子冯婉喻献身换来的),发配到位于青海省的边远农场做劳改犯,一做就是二十年。艰苦的服刑生活,让他意识到对妻子冯婉喻的爱。意识到婉喻曾是他寡味的开端,却在回忆里成为他完美的归宿。他想要弥补,想要让婉喻,自己的阿妮头,知道自己这份迟来的爱。服刑的日子里,两人通过书信往来。期间陆焉识设法逃狱回到上海见到妻子儿女,然终因不忍自己重刑政治犯加逃犯的身份给妻儿生活带来的影响决定自首,再次回到那茫茫的大草原。在狱中,他靠盲写自己给阿妮头书信体随笔作为慰藉,而数千公里之外的上海,阿妮头也从未停止过等待,等待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丈夫焉识归来。1976年四人帮粉碎,文化大革命结束。全国范围内开始拨乱反正,平反冤假错案,陆焉识获释。二十年的分离终于要结束。已70岁的焉识终于要再和日思夜想的阿妮头重逢。然而迎接他的是妻子的失忆和儿女的不欢迎。现如今的婉喻已经不认识面前的这个焉识。通过重新约会,给婉喻读自己在狱中写给她的信等等相处,两人关系走得很近。然而婉喻的内心始终筑着一道坚固的墙,这墙把真实的焉识隔绝在外,里面住着等待了一辈子的另一个焉识。婉喻罹患肺炎病危,离世之前问的最后一句话还是:他回来了吗?婉喻去世后,陆焉识失去了唯一的精神寄托,儿子女婿把自己当皮球踢来踢去,天底下竟然没有一个地方能容得下这个糟老头子吗?陆焉识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出走,回广袤的大草原寻找新的自由。和冯婉喻一起。故事就是这样,让人唏嘘。可谓花尽一生让自己爱上伊人,伊人已不在。时代无情,命运可叹!
喜欢严歌苓,因为在她的文章里既能看到民族大义,也能看到儿女情长。青少年时期军区的生活让严歌苓对军区文化耳濡目染,因此我们能看到她很多部作品都是军旅题材小说。本书也不例外,选择了文革这一段历史作为背景,书中相当大部分篇幅描述了主角在劳改农场的日常生活。恢弘大气的景物描写给我们展示了一副宏大的西北草原画卷。人物形象的糙和景色的粗犷相得益彰。对于历史的叙述,慨叹也是在字里行间完成,不着痕迹。让人很难相信其出自一位女性作家之笔。有人说,严歌苓是一个外科医生式的作家,我对此的理解是她手中的笔就是手术刀,精准地在那块讳莫如深的历史皮囊上割下刀口,刚劲有力而又不乏温柔细致。光是这些那还不够。时代大历史背景下的小人物情爱,也是她的一把杀手锏。
“错都是我的呀,眼泪成了不值钱的珠子,一把把地撒。不然你们一家人家多好?偏偏多出我来!”
“不就是两张戏票么?这么小的事我都不配听一句实话?都不配焉识多花几块钱,一块带去看戏?”
一位作家,能把年轻守寡的妇人那点酸不拉几的小心思描摹地如此生动。
“他要告诉她,老浪子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回来的。他是被你婉喻多年前的眼神勾引回来的。他太愚蠢,那些眼神的骚情他用了这么多年才领略。他再不回来就太晚了,太老了。老得爱不动了。”
能把最深的情感用最直白的语言毫不保留地展现出来,读者却丝毫不嫌其过,我想我是要献上我的一对膝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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