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萧红“你知道吗?我是个女性。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而且多么讨厌呵,女性有着过多的自我牺牲精神。……不错,我要飞,但同时觉得……我会掉下来。”
——萧红
认识她,是通过她的自传体小说《呼兰河传》,读完此书,我便喜欢上了这个明媚的女子,因为她细腻敏感的笔触,因为她近似孩子般纯真的性格。她就是被誉为“30年代文学洛神”的萧红,也是“民国四大才女”之一。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活得那么努力,那么奔放、那么真挚!
《呼兰河传》是萧红从儿童混沌而单纯的视角对自己童年的回忆,她道出了成年人所看不到的或不愿看到的隐秘世界,也更深刻地揭示了事物的本真。这是她生命最后阶段的绝笔,在生命之旅的末路,她又回到了生命的原初,用文字记录和回忆了她一直惦念着的渐行渐远的家乡,还有那些刻在她记忆深处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幕。
读着萧红凭着童稚记忆写下的文字,走近萧红童年的生活环境,我终于明白了她为何在短短的生命历程中一次次那么义无反顾地去爱,原来她所有的痛苦与不幸早已在儿时酝酿。
萧红是鲁迅先生的关门弟子,所以她的文字读起来也颇有鲁迅先生的文风,有着不漏声色的犀利。
凄苦一生
提起萧红就会想到她坎坷的一生。母亲早逝、父亲暴虐、逃婚怀孕、不断被人抛弃,又不断舍弃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有家暴和疾病缠身,在饥寒交迫和贫病交加中走完了自己短短的一生。
她出生于中国最北端的土地哈尔滨,十九岁离家出走,挨过了千辛万苦,最后死在了中国最南端的土地香港。病危之际,她想回到家乡,但最终只能无奈地带着遗憾离去,在她风雨飘零的三十一年生命历程中,被无尽的痛苦写满,到处是满目疮痍的痛。
萧红是一个智商极高,但情商却又极低的苦命女子。她曾说自己是《红楼梦》里的香菱,身世坎坷,情感经历波折,从出生到死亡,都是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抛弃,先是亲情,后是爱情。又加之她生活在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在疲于奔命、苦苦挣扎中度过了悲苦的一生。
屡遭渣男
细数一下萧红生命中的男人,与她私奔的表哥,包办婚姻的对象汪恩甲,文人萧军、端木蕻良,她对每一段恋情都是全力以赴到不计后果,可最终都是怀有身孕,却又遭人背弃。
怀着前任的孩子嫁给现任,她到底在寻求什么?她为何总是一次次闭上眼睛欺骗自己,这种对爱情的盲目执着,追根溯源,还是因为原生家庭缺失的爱使得她将寻求安全感的希望寄于一个个男人,她一直在追逐并渴望得到男性的爱,但她爱上的又都是那种伤她至深的男人,如她的父亲一般暴虐。
她深爱着并与之纠缠了六年的男人萧军也是如此。萧红在怀着别人孩子的时候便认识了萧军,生下孩子后足足六天,她没有去探望婴儿,并很快设法将其送人,这无疑就是忍痛割舍了母爱,将感情都寄于爱情,结果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只留下凄凉地哀叹。
一起生活的六年里,萧红对萧军尽是纵容和退让,甚至忍辱经受着萧军的大打出手,就在这样的境况下,她也不愿离开,仍然那么执着,那么卑微地爱着。
相信她的记忆里肯定也有温馨的画面,靠着这样的温暖,她执拗地依偎在萧军的身边,活在自己对爱的虚幻里。我记得在电影《黄金时代》里有一个特别暖心的场景:萧红和萧军初到租住的房子里,共盖一床毛毯,共啃一块面包,抱着洗脸盆喝水,那样的环境很苦,但那样的爱情很甜。他们肯定有过很多次这样甜蜜的瞬间,才让萧红那般不舍、那般留恋。
也是带着这种畸形的爱恋,她从一个坑跳进了另一个坑,她看透了爱情的本质,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但她却始终无法从这样的漩涡里走出来,眷恋于那样的爱情,内心肯定是难以言喻的苦楚。
拥抱自由
但从另一个侧面来讲,萧红是勇敢的,她有着不被传统教条束缚的胆识,她敢于逃婚,是那个时代反叛传统的典型。她敢于跟随自己的欲望前行,勇敢去做自己。
她生过孩子,但她又不曾拥有过他们。在萧红短暂而悲惨的一生中,她不断地向爱情妥协,甚至最终向生命妥协,但在她的作品中,她追求着完美,它们就是她的孩子,是她留给后世的一个洁白而美丽的背影。
萧红的一生逃婚、逃难、分手、离婚,她的每一次选择都跟自由有关。她可以忍受争吵,忍受别人的辱骂,甚至是无情的迫害,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对自由的追求,她就是那个时代自由的化身。
在《黄金时代》里,她曾说过:“我不能选择怎么生、怎么死,但是我能选择怎么爱和怎么活,这就是我要的自由,我的黄金时代。”萧红用这句话精准地诠释了自己的一生。
其实,我们也可以像萧红那样,在一个看似没有选择的境遇里,选择一条只属于自己的道路去拥抱自由,不被任何外物所束缚、所绑架。
正如王阳明阐述的“岩中花树”,我觉得萧红就是岩中的那一株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无论风吹雨打仍顽强寂寞地盛开着。
萧红用生命叙写了“自由不在心外”。你若不看她,感觉这个世界充满了纷纷扰扰;你若去看她,那这个世界便立刻安静了下来。她凄苦的一生,短暂而热烈,活出了那个时代女性的尊严与个性。
我感觉,萧红就是我们生命中某个时刻的内心缩影,她并不活在你我心外,而一直存在于我们灵魂之中,是我们每个人内心所向往的田园诗画。
萧红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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