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味道

作者: 韶琬璿 | 来源:发表于2016-12-05 20:24 被阅读0次

      前几天走在马路上遇到了卖糖葫芦的,红艳艳的果子包裹在透明发亮的糖壳里,看着很是诱人。本想买一串,最后还是作罢,因为知道那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我的童年记忆,保留在三岁到四岁的时间里。往前记得不清,往后并不美好。
      
      童年是在一个小镇上的破旧小院儿里度过的,门是用杨树枝夹成的栅栏,小院儿也是用树枝夹成的。那是个破旧的家,但却是个温暖的地方。我和外婆还有二舅舅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那是02年左右,镇上还没有那么的商店和高楼。人们买卖东西都是按着日子赶集。赶集,就是按着约好的日子赶到固定地点参加集市。不知道是什么人规定的日子,但大家都遵守约定按时而来。
      
      我家住得离赶集的街很近,所以外婆总是不紧不慢。 但对于孩童时的我来说,赶集是最值得期待的日子,虽然我不知道日期,但当外婆告诉我要去赶集时,我都会早早做好准备。
      
      到了集市上,我感觉到处都是人,脚挨着脚,手贴着手,热闹极了。而往常几乎空缺的街边,摊子一个接着一个,卖什么的都有。绿豆糕、饼干、橘子、苹果……还有推着小车在人群中贩卖的,看得人眼花缭乱。然而,外婆往往只是买些饼干,因为饼干易保存,吃下去耐饿。
      
      不过,偶尔外婆也会给我买几根羊肉串,五毛钱一串,外婆总给我买上两三元钱的。那是最地道的羊肉串!肥瘦参半的肉串刷上一层孜然粉,然后被放在火上不断翻动着炙烤,不一会儿就烤得焦香,滴下来的油落在烧红的碳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绝妙的美味就在烟火缭绕中烤熟了。拿在手里,趁热咬上一口。鲜嫩的羊肉和喷香的孜然带来味觉的刺激,一阵狼吞虎咽过后,难免将视线转移到烤架上,死死盯着那正烤着的美味肉串,不时可怜巴巴的瞅外婆几眼。但外婆怕我吃多了肚子痛,总会装作没看到把我拉走。然后我就三步一回头地,带着无限留恋和外婆回家去了。
      
      童年时期最爱的食物有两样,除了羊肉串就是冰糖葫芦了。
      
      不得不说,冰糖葫芦几乎是所有小朋友的最爱,红艳艳的果子,透亮的糖,嚼在嘴里又酸又甜,说不出的美味。东北的冰糖葫芦在冬天因为冷,更有股独特的脆生,我吃过的冰糖葫芦,糖风不大但是格外甜,让我始终难忘。小学时学过一篇写冰糖葫芦的课文,那个小女孩是北京的,讲了“糖风”这个名词,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糖葫芦顶端那片糖的名字。我也想尝尝北京的糖葫芦,但我更相信我吃过的就是最好吃的冰糖葫芦。
      
      我第一次吃冰糖葫芦,是在两岁多到外婆家定居的时候,当时父母外出工作把我留在了外婆家里。外婆怕我心情不好,所以总带着我玩,我一直都会很在乎外婆,有时这种在乎可能超过对母亲的在乎。我现在很想在家乡的外婆。
      
      言归正传,第一次吃冰糖葫芦我就爱上了那种味道,从此对冰糖葫芦痴迷得一发不可收拾。孩童时期的我,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等待卖糖葫芦的小贩。
      
      买糖葫芦的小贩骑着或推着自行车,自行车上有一支用高粱杆扎起来的圆柱形架子,那上面大大小小插着几十根糖葫芦,看得人热血澎湃,激动万分。不得不提一句,最早的糖葫芦改革似乎就是这些小贩发动的,把山楂换成柿子、红枣什么的,新奇又好吃,的确带起了一股热潮。
      
      书归正传,刚开始买糖葫芦是外婆帮忙叫住的,后来外婆就让我自己去叫住小贩。在外婆他们的心里是没有羞涩主义的,想要就要大胆地去行动。我在眼睁睁地放走一个小贩后才学会这一点。这让我在后来的很多时候都比同龄人更大胆主动地抢占先机,但同时,这件事也在我心里埋下了尴尬和绝望的种子。我不能忘记求助无门时的尴尬和眼睁睁放走一个最喜欢的东西时的绝望,那年我只有三岁,却体会到了一种人世的苦涩。
      
      再后来,口齿不清的我,已经习惯了大喊着“卖茶壶的”,然后跟在自行车后面跑。尽管往往外婆都不许我跑太远,害怕有拍花子的(偷小孩儿的),但我还是会主动去追,因为我想要。每场赶集,都有买糖葫芦的,但不赶集的时候也会有买糖葫芦的经过,或天天都来,或隔一天来一次,最久一次等了五天,因为当时下雨。必须承认,推着自行车晃晃悠悠而来的糖葫芦小贩不知承载了我童年时期的多少期待。
      
      除了糖葫芦,给我带来最大快乐的吃食当属雪糕。
      
      那个时候镇上只有个别人家才有冰箱,想吃雪糕?只有两条路子,去市里或者等冬天。
      
      而我只有一个办法,等冬天。我一直是个体弱多病的,但这不能阻挡我对雪糕的热爱。当第一场雪下了,就在期待赶集,因为这个时候开始有雪糕卖了,我最爱吃的雪糕是山楂味儿的,红嫩嫩的一根,融化了就像沙似的,软绵酸甜,回味无穷。
      
      还有红旗雪糕,我也喜欢,长方体的甜奶油味,咬上一口,满嘴都是奶味儿,好香好香。
      
      一直记得,下小雪的时候,站在门槛上,手里拿着雪糕看下雪,世界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了。记得那个场景,却不记得当时想了些什么,毕竟时间太久了。虽然雪糕让我去医院更勤了,但我一直都很喜爱。
      
      哦,对了,那时我的零食还有小当家干脆面、乡巴佬鸡爪和一种袋装的酸奶。对于这些的记忆倒不是那么深刻,但总归还是记得这几样的。
      
      在外边买的食物很好吃,但这不是说家中就没有好吃的东西了。
      
      我最高兴的时候,是家中的母羊生了小羊羔的时候。因为那时会有羊奶喝,用大锅把羊奶煮开,放上糖,甜滋滋,香香的,我很爱喝。每当这时,外婆就会拿下假牙露出她那牙齿所剩无几的空荡的牙床,泡一些羊奶稀饭吃。我不喜欢羊奶稀饭,感觉味道很怪。而看着外婆蠕动嘴巴,使用因吸烟而有些发黄的牙齿时,我会有些害怕和新奇。那时候的外婆有点像猫脸老太太(东北的类似巫婆的存在)。
      
      除了羊奶,羊身上还有些好吃的。每当邻居杀羊,去帮忙的二舅舅都能得到一副羊下水,包括羊肠和羊肚,用辣椒爆炒了,配着二锅头,边吃边喝,真的是种享受。当然,我是不喝酒的,我只就着米饭吃些爆炒羊肚肠。二舅舅曾经当过厨师,所以他炒的菜特别好吃,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炒的这道菜。有时候他也会拿些带肉的骨头回来,煮来吃,但我总觉得那味道太膻,尝过一次就不吃了。
      
      说到这儿口水都流下来了,也不知道二舅舅现在怎么样了,他也很疼我的。曾经,二舅舅用弹弓打天上的家雀然后用灶下的火烧着给我吃,那是正宗野味,虽然小,但是味道很好。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污染,家雀也是干净可吃的,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我小时候就是个吃货,为了吃烧家雀,可以在正午时分顶着太阳,搓泥球给二舅打弹弓。而曾几何时,我也为了吃到大锅煮饭煮出锅巴而跟在外婆后面烧火,呛得直咳嗽。说起来,都是好笑的事情。
      
      天热起来以后,院子里的很多吃的都成熟了,小小的黄瓜扭儿(嫩黄瓜),小茄子等吃起来都是水灵灵的。自从我来到小院子以后,小柿子(圣女果)几乎就没有红的,因为一红,就被我吃掉了,夏天时,我每天除了等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就是躺在小柿子秧边儿等它成熟。还好外婆他们还可以吃别的,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呢。
      
      在孩童时期的我的眼里,院子是很大的,院子里种了很多东西,白菜、茄子、柿子、土豆、葱、香菜等等,我根本数不过来。但是我知道,土豆熟了以后,就可以“打饭包”(白菜包饭)了。很多人说,东北人豪爽而且有些粗陋,这是真的,从饮食上就能看出来。把大酱(黄豆酱,臭臭的,吃起来香)、切好的葱和香菜、土豆、米饭拌在一起,用白菜叶子一包,就是一顿美味的饭食,保证吃饱而且很适合东北人的重口味(重咸味)。
      
      想想,也该提提院子里的各种果树,我家院子里有杏子树、李子树、海棠果树和樱桃树,还有一种黑紫色的“悠悠果”。不知道为什么,我家果树结的果子似乎总是特别算,我不是喜欢吃。但是我喜欢“悠悠果”和樱桃,樱桃成熟了,是酸甜的,“悠悠果”又酸又甜还带着股淡淡的涩味儿。在院子里各处寻找美食,也成为了我记忆中难忘的片段。
      
      仔细想来,想写的事太多,想说的话太多,最后只好写了些吃的。
      
      有生以来,我觉得那一年多的时间是我唯一的童年时光。飞舞的蜻蜓、蝴蝶,买糖葫芦的吆喝声,晶莹洁白的雪花……让我回忆不及。
      

      童年的味道一去不返,不论再怎么努力寻找,都找不到。我想更多是因为那时的感受和心态都改变了,而今只好凭记忆回忆那种独特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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