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芳华永存在你心间

只愿芳华永存在你心间

你在我身边，近在咫尺，我们凝视着彼此，你问我：“我有老人味儿吗？”我闻得到你的呼吸，看得清你眼里的沉淀，我端详着你眼皮上的皱纹，那皱纹成“/”型平行数行雕刻在皮肤里，上面是稀疏的眉，像曾经丰满的草原被风霜打去了一半，剩下的那些还坚定的抓紧土壤，根根倔强而分明。你的两鬓长了一些褐色斑点，还有一些更小的在脸颊上若隐若现，仍然不能被你白皙的皮肤掩盖。我的手指在你干燥的发丝间穿梭，将自己更深的在你怀里沉浸，我说：“没有，一点都没有。”

我曾经跟你描述过我常常闻得到老年人身上有一股同样的味道，就像友谊雪花膏过度涂抹后散发的香味。你大概很害怕终有一天自己会带有这样的体味。对你来说，这就是老去的标志。

你满意的睡去了，可是我心里却有了一点忧伤。我看着你，心里在默默的质问，衰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年前，三年前，十年前的照片里，每个阶段的你都不甚相同，脸型在变，眼睛在变，气质也在变，衰老在潜移默化的像沙尘一样覆盖了你。这是无法因为不想承认就不存在的事实，时间在篆刻它存在的证明。

年轻时，你梳着齐耳短发，烫成小卷，眼眉的形状非常柔和，还有一点点刚毅从眉峰间流露出来。你的眼睛真是漂亮，宽度合适的双眼皮，大小正好的瞳孔，还有那罗马雕塑般的鼻翼，带着一股倔强和正直。你微笑时，嘴唇是深粉色的，像一位内心散发着善意的老师，如同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地狱。站在所有人里，你不是最高挑的，却总是最醒目的。

如果生在同一个时代，我们会不会成为朋友呢？我有很大把握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你是双子座，与我100%搭配。我会和你倾吐我的秘密，就像现在。我会跟你逛街吃饭，就像现在。我们差不多身高，差不多的审美，大概会是最和谐的闺蜜了。就像现在。

我们还可以一起迈入垂老之年，仍旧坐在一起喝咖啡聊八卦，盯着走过身旁的小鲜肉对满是褶皱的彼此做个不服输的鬼脸，早晨我们可以一起去早市，在菜架上精挑细选，对着熟悉的商贩说几句寒暄。更多的时候我们拉着彼此的手一起把没能忘记的捡起来，拼成共同拥有的摇摇欲坠的回忆。

可你能陪着我老去吗？在我变得很老很老时，还能握着你的手吗？在我老得擦不净眼屎的时候，你还能在我身边，抚摸着我的白发告诉我不要害怕吗？

答应我，说你会的。

大概我是离不开你了。你说如果不是命运的急转弯，可能现在我和别的孩子一样，也不会在你身旁。但是似乎前世我们的因缘太过缠绵，今生我注定要跟你这样纠缠一辈子了。任你烦躁的时候冲我开火，任你兴奋的时候像孩子一样抱着我。我都心甘情愿。

越接近岁月的后程，你越发敏感，你开始喜欢曾经从不喜欢的小零食，在超市卖各种小饼干的柜台前，你像小孩子一样踟蹰不前。有时候又会非常情绪化，莫名的不高兴，一句很平常的问话就会让你激动不已，如同风和日丽的海面突然掀起了巨浪。

人们常说，人老了就老成了一个孩子，返璞归真，回到起点。你是个调皮的孩子，让人捉摸不定，让人忍俊不禁，让人欲罢不能。但任何时候，我都愿意像曾经健壮的你保护我那样保护现在愈加脆弱的你。

我始终知道，我因你的存在才存在，我是你一生中最痛的时刻里结下的最美果实。但你却把这份理所应当的感激化成了对我更浓烈的爱。这逆向的爱啊，已经浸入我的血液，成为我灵魂的枝桠，将我塑造成了一个真正的人，我的生命因你才有了形状。

这世上太多苦难，太多炎凉，来来往往数不清的面孔在这世间短暂浮沉。只愿面对你时，清风白云始终停靠，芳华永存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