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72家庭纠纷

篱落疏疏月又西72家庭纠纷

依瑶妈的哭声被正月的风吹得四散开来。远处的锣鼓声因这哭声竟意外的悲凉：“张二娃，你个短命鬼，咋就叫林佩武家给害死咧……”她拉着长长的尾音，像在唱戏。

林佩武和翠娥听出来张二娃死了，他们走进了大门。佩来媳妇和佩春媳妇坐在院子里，老太太和寒云坐在堂屋里。堂屋里的饭桌倒在地上，瓷碗的碎屑满地都是，几只鸡啄着地上的米粒。

“妈，这是咋咧？”佩武喊着，冲到老太太身边，他发现老太太的手颤抖着。

依瑶妈在看见林佩武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的哭声骤然变小，她弱弱地说：“张二娃，你个短命鬼……我要为你讨回公道。”

昨天张二娃摔倒后，嘴里立刻吐出白色的泡沫。依瑶妈和依瑶把张二娃送往医院的途中，张二娃已经不省人事。待进医院抢救室时就没气了。医生的诊断是张二娃本来就有脑血管病，摔跤后病发，他当时口吐白沫，家属未及时给他翻身，他是被自己吐出的泡沫给呛死了，属于猝死。

“你屋死咧人跑我屋来哭啥呢？”林翠娥冲到了依瑶妈面前：“出去！”她拽住依瑶妈的胳膊。

林依瑶冲过来推翠娥：“你有啥资格撵我妈?就算你上过林佩武的炕，又能咋?林佩武敢娶你，我就敢放火烧咧林家?”她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佩武和翠娥身上。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都说些啥话?”林翠娥尽量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忍着依瑶。

林佩武害怕依瑶伤着翠娥，他把翠娥拽到了身后：“你跟谁学的黑白颠倒？我跟你妈为啥离婚，你不知道？”

“爸，张二娃已经死咧，你跟我妈复婚，咱还是一家人。咱……”林依瑶拽住佩武的胳膊：“这寡妇一个人过咧二十多年，谁知道她的炕上爬过多少男人?她是个脏女人。”

林佩武甩开依瑶的手：“我的女人我知道她是啥人。”他把翠娥挡在自己身后。

“林佩武，啥叫你的女人?”依瑶妈用哀伤而绝望的眼神看着佩武，她不过是想用张二娃这件事威胁林家，想叫林佩武和自己复婚。

“我跟翠娥结婚咧！”林佩武瞪着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好！”依瑶妈冷笑，紧接着她吼：“林佩武，张二娃是在你屋门口绊死的，你林家得负责任。”她瞪着林佩武。

“张二娃为啥到我屋门口来?我屋昨天下午为啥那么热闹?到我屋来的人都说咧，是林依瑶煽惑他们来。是你跟张二娃给你女子出的主意吧？从头到尾害死张二娃的是你跟你女子。”林翠娥抓住依瑶妈的胳膊。

“你到我屋来还要继续闹事是不?咱俩今儿个去派出所把这事说一下。佩武哥，把昨天后晌来咱屋的人叫几个到派出所作证，看害死张二娃的是谁？”林翠娥拽依瑶妈的这一下用尽了力气。

依瑶妈被拽的往前跑了几步。林依瑶拿了锄头过来要砸林翠娥：“我叫你拽我妈，我砸死你个贱货！”

林佩武一把抓住依瑶手里的锄头：“滚，滚出去！”他这一下用了全力，把林依瑶甩出了林家院子。

依瑶妈忙跑出去看依瑶。林佩武直接关上了大门。

“佩武哥，这不行，我要报警去。张二娃死的不明不白，这人才死，那个女人就打你的主意，说不定是她给张二娃下的毒。”林翠娥大声地喊。

门外的依瑶妈听翠娥这样喊拽着依瑶往回走，她边走边哭，她恨张二娃短命又恨依瑶不省心。要不是依瑶弄了昨天的事情，张二娃不来林家看热闹，就不会……

林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清净咧！”

佩春媳妇瘪了瘪嘴，斜了一眼翠娥：“到底是咱屋当家的啊，就是不一样。”她阴阳怪气地对佩来媳妇说。

佩来媳妇没有说话，她斜着眼睛看老太太。老太太的手拨弄着寒云的头发：“寒云，我娃跟奶出走，咱去办正事！”

姜寒云扶着老太太刚站起来，佩春媳妇站到了老太太面前：“妈，咱刚才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呢。”

“说啥呢？我就叫翠娥当这个家，咋咧？”老太太瞪着佩春媳妇。

原来佩春媳妇一大早拽着佩来媳妇到了老太太这边。

姜寒云刚给老太太做好了早饭：“大舅妈，二舅妈，正好和我们一起吃早饭吧！”

“行咧，拿我屋的馍哄我们呢。你奶呢？”佩春媳妇推开寒云。

“狗日的，吃屎咧，一大早的叫唤啥呢？”老太太磕着烟袋锅，她对着院子里的狗骂着。

“妈，我跟我嫂子就是来寻你的。”佩春媳妇知道这老太太指着狗骂的是自己。

“有啥事说。”林老太太磕着烟锅子。

“我听说寒云要订婚，对象是城里人？”佩春媳妇一只手叉在腰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这跟你有啥关系？”老太太边说着边下炕：“寒云，把奶扶一下。”

“咋没关系了？跟我弟兄三个都有关系。”佩春媳妇瞪着老太太：“你不给寒云买户口，寒云咋进工厂上班?寒云现在上班咧，该给咱把买户口的钱还上。就算寒云要给姜永明还账，咱问她婆家要八千块钱彩礼咋咧？林翠娥凭啥做咱屋的主?”佩春媳妇越说越生气。

林老太太长长出了口气：“寒云不用买户口也能到城里头去，我娃考上大学咧！”她这会儿觉得自己当初给寒云买户口是对的，若叫寒云上大学，这两媳妇还不把林家的房顶戳出来窟窿?

“寒云考上咧又能咋?指望姜永明供给?笑话。”佩春媳妇冷笑着：“妈，我的意思是问寒云她婆家要八千块钱彩礼，把钱给我弟兄三个分咧。以后，寒云结婚咧，过她的日子，咱林家也对得起佩文！”

老太太抬起手狠狠地抽了佩春媳妇俩个耳光：“你凭啥做我的主?就是我死咧，林家的当家的也是翠娥。”

“大嫂，你听听，咱俩嫁到林家这么多年不如林翠娥那个寡妇。你叫林翠娥当家，我俩不服！”佩春媳妇冲着老太太嚷。

“舅妈，我奶给我买户口的八千块钱，我还。我给你们写借条。你们不要再为难我奶咧。”姜寒云扶住气得发抖的老太太，她把老太太扶到饭桌旁坐下，拿来了笔和纸。

“寒云，你今儿个敢给这俩婆娘写借条，你奶就碰死到这墙上！”林老太太瞪着俩儿媳妇：“我早都把你们看透咧！你俩坐月子，我一个个伺候。我给你俩把娃一个个带大，就是你们雇长工也该给我发工钱吧?你俩的娃都大咧？用不上我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谁想骑到我头上，把她狗日的想死！”老太太一把推翻了饭桌。

就是这个时候依瑶妈披麻戴孝地冲进了林家院子开始闹活，要林家赔她一条人命。佩来媳妇想挡被佩春媳妇拽住了：“咱俩在这屋里有啥发言权呢，等当家的来处理！”

林老太太瞪着佩春媳妇：“你就是门背后的恶狗，刚才依瑶妈在这儿闹，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佩春媳妇冷笑着：“行，我不好。你当初眼睛瞎咧，才给你儿娶下我。我跟林翠娥说去！”她走到林翠娥面前：“当家的，你终于跟佩武咧！老三，嫂子先恭喜你。但我有话问你媳妇！”

“二嫂，你说。”林翠娥知道佩春媳妇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啥时候跟老三领的结婚证?”佩春媳妇咄咄逼人，她非得给翠娥个下马威不可。

“咱妈叫我跟佩武哥今儿个领的结婚证。嫂子，你有意见？”翠娥听出来这女人话里带刺。

“是今儿啊？”佩春媳妇冷笑：“你今儿才领结婚证?我以为你早领了呢。你昨天都替林家做主咧！寒云订婚要不要彩礼这事你一个人说咧不算，你不能把我跟大嫂的主都做了。”

“是我的主意，是我叫翠娥说的。你想把我咋?”林老太太站了起来瞪着佩春媳妇。

佩春媳妇冷笑：“我能把你咋办？林翠娥，要么你去问乔沐阳要彩礼要么你给我跟大嫂一人二千七百块钱?”她瞪着林翠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