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胥,我一贯傲娇,即便是遇见你之后,可如今,那令我羞耻的缺陷,是我的性别”
20岁,自由意识随灵魂涣散,江懿岘和胥斯谦相遇,平等,相爱。
海水没过胸口,浪时不时用力地打在脸上,那又何妨,江懿岘独自在海上漂着,他觉得此刻,只有死亡能结束他的痛苦,或许他不知,结束他痛苦的从来都不会是死亡,是胥斯谦。那年二十,他以为他会葬于深海,弥留之际,只见耳旁呼唤,那是顶着光的少年。那年二十,胥斯谦救江懿岘于大海,他们相识于岸边,胥斯谦鬼使神差带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回了家,少年身形单薄,眼底一片腥红,他们相顾语言,胥斯谦对于江懿岘轻生的理由只字不问,因为他在少年满是疤痕的手臂上读出了答案。江懿岘不语,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不住的发抖,对于这个百分百抑郁的少年,胥斯谦不知如何应对,他只身走到钢琴旁,弹起来那首风居住的街道,一首四手联弹的曲子,他独自奏着。江懿岘逐渐放松,身体逐渐平稳,他只觉世界越来越亮,前方有柔和的光,温温的,他正贪恋着,抬头对上了胥斯谦的目光,自他生病以来,唯一一点温暖,是胥斯谦给的。
有了这次相遇,他们时间熟络,或者说,孤僻的江懿岘开始主动靠近胥斯谦,而胥斯谦对于他笨拙的表达,没有抗拒,却也似乎顾及着什么,对于这个少年,自己抱有怎样的感情呢,胥斯谦心底默默浮现这个问题,而答案出现在他们第一次四手联弹之后。
那真是一个明媚的正午,江懿岘发出了邀约,不出所料,胥斯谦应了,他欢喜,平时从头黑到脚的少年也翻出来那件出褶皱的白衬衣,熨了一遍又一遍。这是他们相识大半年以来第一次正式的会面,胥斯谦也是重视的,钢琴演奏会结束紧着去赴约,所以游乐园里有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人,那人就是燕尾服的胥斯谦,他只想着快些见面,竟也忘了换件衣服,那天 ,燕尾服的胥斯谦与白衬衣的江懿岘坐了江懿岘小时候日思夜想的旋转木马,他们相识竟都看着彼此的脸笑出了声。江懿岘总想让时间过得慢些,在慢些,却也挡不住黑夜,就在这时,胥斯谦发出了邀约,所以下一幕是江懿岘笑着跟胥斯谦回了家,他们路上聊了许多,包括胥斯谦钢琴世家的身份,那是一个正统的家庭,所以胥斯谦的世界里,前二十年只有钢琴。
胥斯谦邀请江懿岘齐坐钢琴前,他听着他弹奏那首初见时的曲目,胥斯谦告诉他说,这首四手联弹自己谈了五年,可终是不圆满,江懿岘闻言,抬起左手,与胥斯谦的右手相扣,他读懂了他的,就这样弹完了一曲,胆小的江懿岘这样表达了他的爱意,胥斯谦不自觉欣喜,没有回避,他们在月光钢琴下拥吻,这次,胥斯谦读懂了,读懂了自己的心。
爱,让灵魂疯狂长出血肉,爱上胥斯谦的江懿岘,慢慢明媚着,逐渐戒断了那些让人痛苦的药片,好像他们的生活会永远这样好下去,江懿岘爱的笨拙,却这样的热烈。
故事的前半段,是他们爱的勇敢,就这样,爱了四年。
可不止,这一年胥父对于28岁的胥斯谦婚事十分上心,可对于传统的胥父而言,他接受不了胥斯谦的爱人是男人,而从来逆来顺受的胥斯谦一直搪塞着胥父,而有不知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家庭接受江懿岘,对于他的家庭而已,他们需要的不是胥斯谦的爱人,而是端庄知性的胥夫人,一个能够给足他这个世家门面的儿媳,而偏偏江懿岘连性别这关都过不去,胥斯谦本想瞒得久一点,哪成想,那天,不请自来的胥父撞上了拥抱他的江懿岘,胥父先是一怔,而后卯足了劲甩了胥斯谦一个巴掌,对于一个传统的老艺术家而已,这是十分丢人的事,而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身上,看着离开的胥父和不为所动的胥斯谦,这是时隔四年,江懿岘第一个崩溃,他突然懂了自己从来不被接受,哪怕胥斯谦那一点点光,也要被夺走了。
后来,胥父以死相逼,要求胥斯谦娶妻生子,与父亲的对抗,胥斯谦从来都没有赢过,就像那年,父亲与母亲分开一样,他的挽留从来都那样无力,7岁那年,父亲与母亲背叛了爱情,胥斯谦没恼,哪怕组建了复杂的家庭,这个家庭也从来容不得其他人指点,可现在,他痛恨这个家庭的传统与古板。
那是胥斯谦第一次与父亲面对面抗衡,他问父亲,是不是爱恨嗔痴都有罪,他活该活成父亲优秀的傀儡,父亲骂他执迷不悟,此刻他是疯狂的,他不允许父亲像抛弃爱情一样让他抛弃江懿岘。胥斯谦人如其名,文雅斯文了二十几年的他,第一次疯狂,是为了江懿岘,他一边大笑,一边狠狠割向手心,那钻心的疼,他的懿岘是有多少个日夜都这样的疼,不出他所料,他的手筋断了,他笑着问父亲,是不是这样,他就能和江懿岘在一起了,父亲只觉他疯癫了,把他关了起来。
与胥斯谦失联一个月后,江懿岘找到了胥父,胥父本是不愿见他的,抵不过他三番几次的找上门,这一次,胥父让他进了门,他们从来都是开门见山,胥父告诉江懿岘胥斯谦的事,江懿岘心疼的流泪,说不出一句话,那个曾经令他心动的翩翩公子,如今成了疯癫的废人,而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他是他的救赎,他的爱人,他的一切,他只要求胥父定要医治好胥斯谦,承诺自己再不会出现。
江懿岘走到了那个他们初遇的海边,这次没有胥斯谦,他径直走向深海,直到深蓝没过他的头顶......
“阿胥,我总是贪心,盼你圆满些,再圆满些,忘了我,你会幸福的”
后来,钢琴界总是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天才钢琴家胥斯谦痴傻疯癫,终身未娶,孤独终老。
那首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曲子,胥斯谦却再也弹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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