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信人间别离苦》第三章

作者: 无殇晓晓 | 来源:发表于2018-10-29 11:57 被阅读1次

    翌日,当第一抹晨光微微洒进六零一宿舍,王一诺同样是微微睁开了他那双朦胧的睡眼。他显然还不是太清醒,但他也并没有继续赖在床上,而是起身下了床铺。这是他多年来形成的习惯,只要是清晨时刻,只要他已经醒来,便绝对不会继续逗留在床上,他认为这样会使一个人变懒。索性起来,用清水抹一把脸,就算在浓的睡意也会渐渐消散。
      他来到窗前,透过窗户向校园望去,只见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影影绰绰的在校园里游荡,这显然是那些极为勤劳的学生开始了晨读。在二中,晨读是一道极为优雅和亮丽的风景线,这条风景线,在二中已经是延续了很多很多年了。
      他望了一会,不知在想了些什么,随即又转身坐到了床沿上,他此刻并不觉得有丝毫困意,也没有要洗漱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昨晚什么时候才进入梦乡的,但至少此刻他是异常的清醒和激动,他不知道这种兴奋和激动是来自哪里,他索性又转悠到了窗前。
      “六点都不到,你在这里转悠什么呀!”贾文强似是说着梦语一般低声呓语道。他显然是被王一诺的脚步声给吵醒了,索性也看了时间。
      王一诺转身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沉沉的睡着,并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也就不给他答话,随即开始了简单的洗漱。
      “我先去教室了,你们两个不要再睡着了,早点起来洗漱吧!”一番简单的收拾后,他蹑手蹑脚的来到贾文强的床前说道。
      “你去这么早干嘛呀!”贾文强翻了个身,但并未睁开眼来。
      “看书”他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贾文强没有回答他的话语,他显然还在睡梦里,王一诺便也不再打扰他的好梦,自顾自的走出了宿舍。心想:等一会到了七点半后自己再来宿舍将他们喊醒,免得真的睡过头了,误了上课的点,到时候又得被党经国狠狠的收拾一顿。
      九月的北方显然是已经有了丝丝的凉意,但好在天空是明亮的较早的,就比如现在,也就六点钟的时刻,雾蒙蒙的清晨已经是可见手中书本的汉字了。而这样的清晨,在校园里,甚是美丽。
      这样的清晨,没有太多的人,也没有噪杂声,唯有往复徘徊,低声朗读和轻声背诵的声音,没有任何喧闹,没有任何其他景色,只有校园才该有的那抹景色。可这么美的清晨和这么美的景色,绝大多数都是属于女生的,显然在学习这件事上,女生往往是比男生更加的刻苦和用工。
      王一诺出了宿舍楼,便是直奔初三一班教室去了,教室的门显然也是刚刚打开,因为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看到带钥匙的那个女生和她的舍友正刚刚淹没在操场的角角落落。
      他进了教室,教室里也仅有他一人,他百无聊懒的坐在座位上,手里胡乱的翻着语文课本,他没有选择像她们一样到操场背书,他没有去外面晨读的习惯,即使早晨的时光,他也习惯于待在教室,不过此刻的他也没有看书的冲动,他既没背书的想法,也没有看书的冲动,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的这么早,可他心里却是激动和兴奋着,他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他虽然没有在看书,可他的神情也没有闲着,他的眼神却时不时地向着教室外张望着。是的,他在等着高文静的到来,他从来没觉的想要看到一个人是一件如此兴奋和激动的事,以至于他想在这个清晨,在第一时间就能够看到她。
      时间似乎从来都没这么慢过,以至于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他已经不知道向教室外张望了多少遍,索性这时候在教学楼的转角处高文静的身影终于是出现了。
      她也是一个人来的,怀里还抱着几本书。
      他似乎从来没这么激动过,他终于想起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他急忙拿起手中的书本,向着门外走去,他并不是想上去迎接她,他也没有这个勇气。
      “咦,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高文静率先向他打了个招呼,她一切看上去都很平常,以至于她的话虽然带着一点惊奇,但听上去也是那么随意和大大落落。
      “你来的也挺早的啊”他匆忙的答道,他显得很不自然,却又极度的在掩饰着某种尴尬。
      “我每天都这个点来,也没有早和不早”她已经进了教室,将原来的课本放下,又翻出了新课本,接着又向着教室外走来。
      “哦,这样啊”他的眼神随着她的身影一起移动着。
      “是啊,我要到操场背书,你要不要一起去?”她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这显然是一句极为客套的话语。
      “我......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喜欢在教室里看书”他吞吐的说着,他的话和他的心似乎已经不在同一条线上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高文静说完之后便是大踏步向着操场去了。
      王一诺这时才觉得简直是后悔极了,他来到教室外的目的是什么,他明明还在想着怎样才能有机会和她一起背书,可就在眼前的机会,他的嘴竟然违背着他的心将这个机会给拒绝了。
      自己期盼和等待了一个清晨的事,就这样在一瞬间结束了,这是多么不真实啊!他还想着自己和她一起到操场背书,她考他单词,他考她诗词,他们就这样一起渡过这个清晨,可现在,一切也仅仅就在两三句话间结束了。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极为兴奋的,她竟然开口邀请自己一起去背书,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呢?他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各种假设。
      不过,现在他也只能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渐渐的消散在教学楼的转角处,虽然他恨不得马上追上去,追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在这清爽的晨辉里渡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不过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他是没有这个勇气的。
      感情或许真是一件令人极度纠结的事情,纵是心中万般想法,但在实际中,所有的行动总也是跟不上心灵的。
      更何况王一诺本身就是一个极度纠结的人,对他来说,要迈出这一步,那简直就是难上加难。所以,在漫长的人生岁月里,对他来说,认定一个人,那便就是一生的事,他再也不忍去打扰到另外一个,也很难有勇气打扰别人。
      从二零一九年九月的这个清晨开始,纵使王一诺如此心急如焚的想一直陪伴在高文静的身边,可高文静似乎对此是一点也不知情,在这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偶尔会和他打个招呼,可她再也没有提起过要教他如何辨认斗和簸箕这个游戏,她似乎真把这一却都给忘记了。
      但所幸她每天中午和下午依旧一如以往的准时出现在教室,一如以往的安静,一如以往的认真,安静的发呆,认真的做着习题,王一诺也是,他也每天准时的出现在教室里,诺大的教室依旧一如以往的只有他们两人,他看上去也如她,如她般安静,如她般认真,安静的扶着眉头,认真的看着书本。
      虽然他看上去很是安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天里,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安静过,他的心里呀总是一直浮现着这个近在咫尺的人儿,她那圆嘟嘟的脸,那双会闪光的大大的眼睛,以及那细长的睫毛,还有那认真而专注的表情,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这种感觉,尤其是在上课的时候,显得更加的明显,他有时候会非常想看看她,他便总是装作不经意的抬头,不经意间向她望上一眼,有时趁着她忽然间的转身,他都要偷偷的转过头来,好好的看着她,他有时候多么的想,想自己能够一直这样的看着她,可他又很害怕,害怕高文静发现他这样看着她。
      他总是那么的内向,有多少次想找她开个话题,可每次转过头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那鼓起来的勇气顿时不知消散在了哪里。
      几天时间里,他们的对话也仅仅止步于一声问候,便再也没了其它话题,可每天有她这样近距离的陪伴着他,他的心里也是感觉满意及了,从前那种压抑苦闷的学习生活,他突然觉得竟然变得如此美好,他多么希望生活就这样永远的定格。
      当然高文静其实并不是每天中午都会准时的出现在教室里,作为一个女孩子,她每天都要洗涑梳理她那乌黑的秀发,有时会在中午,有时会在下午,在她没能出现在教室里的这段时间里,王一诺总是心急如焚的等待着,每当这时,他再也没能安静的坐在他的座位上,不能左手扶着眉头,右手飞速的写着习题了。他总会时不时地跑向教室外面,看着前面教学楼的转角处,那里是他们每天都要路过的,她也会每天从那里出现。她出现的时间基本是固定的,但有时也会来的稍微晚一点,那时他的心里顿时就会显得急躁,烦闷不安,直到她出现,他那急躁的心才会慢慢的安宁了下来。
      时间就这样在他不断地纠结中悄然的过去了一周,这一天是星期六,贾文强约高小东王一诺一起来到二中的广场上打台球,这也是他们三人都特别喜欢玩的娱乐游戏,价格也并不是很贵,一局也就两块钱,但若是花五块钱,那他们三人也是可以玩个三局的。
      当然,三局台球也足以让他们玩上好长一段时间了,因为他们并不想比出来个最终的顺利者,他们的目的全是为了消遣和娱乐。所以在玩的时候,当感觉台面上的球并不是很多的时候,他们都会趁着老板不注意的时候把打进去的球在偷偷的拿出来放在台面上,或者是以某种犯规的名义将球取出,最后在慢慢的都打进去。
      当然每当这时候,老板的脸色便会显得很不悦,有时候在他们离开时,还不忘嘀咕一句:真是烂的要命的球技。当然他们才不会在意这些的,反倒是更加欢快的哼着小曲一路小跑去了。
      这天贾文强是早已经来到了二中的台球场旁,才给高小东和王一诺打电话过来的。当王一诺和高小东来到二中广场时,眼前的一幕顿时令他们惊诧不已。
      因为在贾文强的怀里此刻正搂着一个女孩子,这是十班的一个女孩子,王一诺并不认识,但高小东有过几面之缘。
      他们两人似乎显得很是亲热,即使王一诺他们来到他们面前,他们也没有松开对方的意思。
      “给你们介绍一下,万婷婷,我女朋友,怎么样”他一边炫耀着,一边又把那个叫做万婷婷的女孩子紧紧的搂了一下。
      “去你大爷的,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藏得这么深”高小东大大咧咧的骂了他一句反问到。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这是秘密”贾文强故作神秘的说道。
      “秘密个鬼,又在祸害人家无知少女”高小东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忘朝着万婷婷望上一眼。
      万婷婷倒是一个性格极为活泼的女孩子,她忍不住在贾文强的怀里咯咯的笑着:“就算是祸害我,我也愿意”。
      “好了,好了,不和你们废话了,叫你们出来是打台球的,反正啊,也是闲的没事”贾文强随即摆了摆手,说着便是向着台球桌旁走去。
      高小东推了一把王一诺,也是跟了过去。
      “你和高文静是不是也有故事啊?我是发现了,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藏的深”高小东打完一杆后,球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愿滑进洞内,他显然认为是球杆出了问题,索性又拿起枪粉,不住的擦拭着杆头。
      王一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他正专注的瞄着一个球,他打球特别的认真,不管是多么好打还是难打的球,他都要细细的瞄上一会,时间久了,他似乎能从球身上感受到一种力量的存在,似乎每个球自己出多大的力,这个球能行走多远的距离,又或者能反弹回多远的距离,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问你话呢”高小东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王一诺终于舍得一杆打下去了,可球并没有按照他的计划前进,其实他已经感觉到了,这种感觉在他自己出杆的瞬间便是那么的清晰了。
      “说什么呢,没有的事,藏的深的是旁边那位,你没看到吗?”他心晃晃的给他回了一句,说实话,贾文强突然恋爱的事,他们早些时候确实是一点也不知情的。
      “这小子确实比你还藏的深,但是你能不能有句实话?”高小东似乎是很随意的在问。
      “这小子最近没一句实话,我也感觉他和高文静应该有点故事,不然上课怎么老是看着人家,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啊!我们坐在后排的可是看的清楚着呢”贾文强急忙补充道。
      “就是,还一天到晚的在我们面前装呢,还有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高小东也是说道,他这最后一句显示是说给贾文强听的。
      “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谁规定谈恋爱就不是好人了,倒是王一诺,明明喜欢人家,还在那里遮遮掩掩,才不像好人”贾文强说道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都说了,没有的事,不要乱说”王一诺见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答上了,他急忙澄清道。
      “不是我说你,喜欢就喜欢,都这么大的人了,喜欢一个人不是很正常的吗?你如果不主动去追的话,说不准到时候就会被别人追走了,那时候,你也就只有后悔的份了,还有啊,我给你说,追女孩子,一定要胆大,心细,脸皮厚,所谓的胆大......”贾文强在打完一杆后,倒像是一个情场老手一般滔滔不绝的描述着。
      王一诺似乎是被他突然说在了心坎上,他在问自己:如果高文静真的和其他男孩子谈恋爱了,他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事实显然是极为难受的,因为他已经不敢让自己在这样想下去了,可是他又觉得他们之间这应该不算爱情,只是他对她的一种好感,一种很强烈的好感。更何况,此时的他并不想谈恋爱,他从来都没这样想过,即使这几日里,他对她是日思夜想,可他从来就没敢想过,想自己和她真正的像别人那样,成为一对情侣。
      他只想能够长长久久那样安安静静的看到她,偶尔能够和她说上几句话,他觉得这样就很满足了。
      “看来很有经验啊,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把人家骗到手里的”高小东打完一杆后,球显然是进了洞内,他在寻找下一个目标间不忘先转目问向贾文强。
      “滚,什么叫骗,再说了,给你一个小孩子说了,你也不会懂”贾文强骂道。
      不过,高小东确实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他不仅身高仅有一米六,就是性格也是如同一个孩子,所以王一诺和贾文强总是把他当做一个小孩。
      “不说就不说,我还懒得知道呢”高小东也回了一句,随即又转身望向王一诺问道“王一诺,你倒是说说啊!你和高文静到底有没有关系啊”
      “就是,说一说啊,又没有外人”贾文强同样附和道。
      两人的话题倒是转的极快,本来还在问着贾文强的事,此刻竟是又一致的转向了王一诺。
      “你们两个小破孩,哪来的那么大的好奇心啊!再说了,关系肯定有啊,同学关系”。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高小东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在问了,我都快要被你们烦死了”王一诺显得不耐烦地说道。
      他不想和他们在再这个话题上探讨下去,他觉得他们忽然间问起他这件事,就感觉自己深埋在心底的一个秘密,突然间被人窥视了一般。而这个秘密他是怎么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你以为我们想烦你啊!你要是挑明了告诉我们了,我们肯定不会追问了,你说是不是?”高小东一边说着,一边又望向贾文强,显然他最后这一句是问向贾文强的。
      “就是,又不是什么秘密”贾文强也急忙附和道。
      “那我都给你们明说了,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王一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
      “好吧,好吧!你不说就不说,我们也不问了,看你们还能藏多久”高小冬也扔出一句,随即便是专注的开始打球了。
      晚间时刻,王一诺回到了宿舍,他躺在床上,思绪辗转,回想着白天贾文强他们给他说的话,他在想:自己要不要把自己现在的感受告诉高文静,要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
      是的,他应该是一个特别纠结的人吧!尤其是在感情这件事上,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从来不敢勇敢大胆的迈出。可若是对方稍稍给他一点提示,他总又敢大胆而热烈的回应,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和爱意。
      也许真应该是这样,他现在在等,等高文静给他的回应,他并不是没有勇气,一切的勇气都需要她来给,只要她给,他便什么也敢。
      可是她什么时候会给自己这个勇气呢?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吗?这一周来,无非是他自己在那里相思,而这一切,对她来说,还不是平平常常的时日。
      夜幕已经很深了,九月底的夜色其实也是极美的,月亮并不是那么的圆,也并不是那么的明亮,可好在星星是极多的,而且每一颗都是那么的璀璨,更有一些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在深沉沉的夜幕下泛滥着点滴微光,是那么的显眼和明媚。
      这几日里,他对她的感情似乎真如这闪烁着微弱星光的繁星吧!虽然自己感受不出多么显眼,可在别人看来,他的感情已经在这深沉沉的夜幕中是那么的璀璨了,只是这样的光有照进她的心里吗?她有所感受吗?
      或许吧!或许她也有所感受了,只是,一切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个时机,是他勇敢的讲出,或者是她勇敢的迈出,可现实却是,他们两个都是那种极度安静的人。谁也不会轻易去打扰到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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