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想做一个安静的女子,像徐志摩写给林徽因的诗那样: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衣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但事与愿违,却活成了“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白天狮吼也就罢了,但我真的好奇,自己进入梦乡以后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也许是听着挺愉快的那种轻轻的,像蛐蛐叫声一样的声音,有一丁点扰民,但也可以接受的那种。
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倒头就睡,不受外界一切打扰,睡好了,好老的慢一点,脸色好一点,黑眼圈淡一点。
但好像现在就有点事与愿违。这不,病房里六个人,其中五人齐心协力,团结协作,奏起了“病房协奏曲”,我不幸的成为了那个倒霉透顶的听众。
“音乐”此起彼伏,各有特色,让我久久的难以入睡,索性起来干点别的,本来疲惫不堪的我,竟然困意全无。
屋里此起彼伏,屋外也热闹非凡,不知哪位大哥,呼噜震天,那呼噜声穿过紧闭的病房门,让我想起96年发生在省立医院的那场“谋杀”。
96年的时候,外公直肠癌入院,那是一个六个人的病房,外公住在南边靠窗的位置,对面病床上住着一个挺高挺胖的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陪床的媳妇和他真是天造地一双,不仅胖,胖的让人忍不住多看她的屁股几眼。
中午,对面中间病床上进来一个三十冒头的男人,病的挺重,好多大夫抢救他,抢救了一下午,听着好像其中一个大夫和他还是老乡。听大夫们悄声议论,说终于有血压了,然后给他手上脚上打了有三个吊瓶,就放心的走了。他媳妇看似也是累了,趴在他的脚边呼呼大睡。只留下旁边的检测仪吱吱的小声叫着。
由于第一次见那种惊心动魄的抢救场面,以至于我忍不住,时不时的看着那个不大的屏幕。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对胖子夫妻奏响了“男女二重奏”,那是我活了那么多年来听到的最恐怖的呼噜声,连吹带喊的,震的你心脏都不舒服了,而且穿透力非常强,走廊到处在回荡。
八十多岁的外公,由于病魔的折磨,已经说不出话,但那晚,他却格外精神,一直使劲的抬着头瞪着对面的床的方向,显得焦躁不安。
另外四个病友,也都没有前几天的呼噜声,都非常安静,我知道,大家一定都和我一样,无可奈何花落去。
病房门那块不大的玻璃窗,不时有人露头观望。刚刚才被抢救过来的那人,脸色苍白,一直扭头看向左侧病床。那双无助的眼睛,让人看了,心生可怜。
煎熬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那个才抢救过来的男人就“走了”,她的妻子痛痛不欲生,瘫倒在地上,嘴里不停的说“我那两个幼小的孩子怎么办啊?”那个凄惨的男人的眼神,直到现在我都一直记得,甚至记得他的模样。
当时的我,不断的在心里给自己说,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知道,谁杀了他。
就在我敲打手机键盘打发时间的时候,我听到护士在外面说话,好像是把那个呼噜震天的人叫醒了,劝他去别的地方,或者换种休息方式,并明确的告诉他,影响到别人了。
我不禁想,当年如果有这么一位负责的护士,也许,那个男人就不会死。我也一直想不明白,当年,明明和大夫是熟人,为什么在病房抢救,而不是在抢救室?为什么在抢救后不送去重症监护室?而是留在病房?这种安排,是不是可以追究医院的责任?
我是真心的羡慕那些睡眠好的人,倒头就睡的人。此时的我尽管睡不着,但却在惬喜,惬喜妈妈带着耳塞,惬喜听着老妈轻轻的鼾声,惬喜外面那个胖子注定今晚和我一样,又是一个不眠夜。
写于2021年10月10日凌晨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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