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分,栀子整理了手上的工作,缕了缕头发,准备加班赶个活动方案。这时,手机响了,栀子,在干嘛,赶紧过来丹鼎路湖庭酒家.....刚按了接听键,就听见丹烟的大嗓门。
干嘛呢?我得加班赶方案呢!
我老公一哥们云帆从北京调回了西安工作,绿业广告公司营销总监,人品好,帅气又多金,今天为接风特意组的局。
云帆是单身贵族,你这还未出阁的老姑娘,我作为你的贴心闺蜜,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儿,必须得带你出去多走动走动,甭说了,赶紧的,你开车过来也就二十分钟,咱们见面聊....
栀子刚准备说话,丹烟已啪得把电话给挂了。
丹烟是她在工作后认识的朋友,虽然平常有点小八婆,但为人直爽大气,她俩甚是聊得来。丹烟的老公尚峰是个文艺才俊,弹得一手好吉他,唱陈奕迅的歌特别好听。嗯,物以类聚,想想尚峰的好哥们儿应该也错不了。
于是栀子就关掉电脑,补了装,抹了橘红色的口红,显得肤色还算白皙。开车赶到了湖庭酒家。
二楼,听涛阁,丹烟已伫在门外,看到栀子,拉着她进了包房。放眼望去,一个大圆桌,坐了十余位人,除了她俩,就一个女生。丹烟和栀子就挨着尚峰落座了。
尚峰旁边应该就是今晚的主角云帆,他戴着黑色边框眼镜,温文尔雅。
他说,好久不见大家了,非常怀念以前一起打拼奋斗的日子。咱们今天就敞开了喝,敞开了玩......丹烟,朋友给大家介绍一下呗。
这是我资深闺蜜,广告界新贵........栀子抬眼看到了个侧脸,怎么会是他呢?她心漏跳了几拍,感觉脸有点发烧。
她没有听到丹烟都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大家都举起了酒杯,然后慌乱的抓起面前的杯子,一束眼光看向她,他也呆住了。然后,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说,栀子,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嗯,挺好的。
他还是老样子,干净得短发,两道浓眉,目光深邃,只是笑起来眼角浅浅的皱纹,看到了岁月的馈赠。他是安宁,栀子心底心底深处的人。他们已经五年未见。
丹烟忙着跟对面的女生聊新入的各种面膜效果,没注意到栀子的变化。
云帆倒是时不时地为栀子夹菜,栀子礼貌性地对他微笑。只是她感觉那束眼光一直跟着他,看得她的肩膀微微发疼。大家都在愉悦的聊天,云帆和丹烟换了位子,坐在栀子身旁,因为是同行,所以聊着工作上闲闻趣事。云帆很幽默,栀子时不时得笑着。但她的思维已经飘向了远方......
记得是个冬天,大雪纷飞的大学校园,栀子穿着白色羽绒服,裹着红色围巾,提着暖瓶一步一步往宿舍挪动,感觉突然身子歪了一下,啪得一声,她暖瓶碎了一地,热水溅在了她的手上,她啊得一声,甩了甩手。
看见一个男生站在那里,怯怯地看着她说对不起。她微微仰起头,一双眼睛,牟若清泉,一个呆呆地高个子男生,看起来很像小四笔下的顾小北。没关系,下次走路注意些。栀子瞬间就原谅了“顾小北”。
我叫安宁,我是建筑系二班的,我帮你再买个暖瓶吧.....额,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栀子摇着头,速速的离去。可是安宁坚决去买了暖瓶打了热水,站在女生宿舍的楼下,雪一片一片地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当他快成雪人儿时,栀子终于下来了,接过暖瓶,说了谢谢。又迅速消失了。
实际上,自从那天之后,安宁天天在楼下等栀子,刚开始栀子不愿意搭理他,可是他很坚定,坚定的陪栀子上自习,帮栀子买早餐,立志要做栀子的护花使者。栀子,面目清秀,不算很漂亮,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露出两颗小虎牙,很动人。
安宁,高高的个子,干净得短发,浓眉大眼,关键是篮球打得特别好。在学校很招女生的喜欢。
在那个冬天还没过完的时候,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操场的路灯下,安宁低头吻了栀子,栀子微微踮起脚尖,心砰砰地跳着。栀子答应和安宁在一起了,虽然她觉得安宁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常担心会突然有人把安宁抢走,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和他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安宁告诉栀子说,他刚入学时,就喜欢上了她,一直不敢说,那个雪天,他看到了栀子提着暖瓶艰难地走着,本想去帮忙,不料他朋友推了他一把就笑着跑开了。嗯,那还得感谢你那位损友呢,栀子微笑。
安宁喜欢篮球,他总是在下午下课后在操场打球,他上篮,远投,背身单打后帅气的转身勾手......几个小女生在旁边含着安宁的名字欢呼着。
栀子不经常去看他打篮球的,她不喜欢别的女生一直喊安宁的名字,所以她就在图书馆看书,然后看时间等安宁差不多结束时,拿着水,去操场等他一起吃饭。安宁用毛巾擦了擦汗,接过栀子的水,刮一下她的鼻子,然后拉着手在小女生们愤恨的眼光中扬长而去。
快毕业时,安宁带着栀子去了他家,他爸妈对栀子很满意,奶奶特别喜欢栀子,拉着她的手,问了好多话,还给她讲了年轻时候的趣事。栀子也很喜欢奶奶,她俩很投缘。所以,栀子之后经常去看奶奶,安宁忙的时候,栀子就自己带上水果和补品去找奶奶。
安宁早栀子一年毕业,他刚开始工作很忙。他和栀子约定一周至少见一次,记得安宁第一次发工资时,八百块钱,他俩欢呼了好久,安宁给栀子买了她一条项链,银链子上系着鱼骨头坠子,安宁帮栀子戴上。
栀子欢呼得抱着安宁,以后我要给你一所大房子,养个狗,养个猫,再养一些鱼,我们两个周末时就一起溜溜狗,喂喂鱼,逗逗猫,我们的日子就像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一样幸福....安宁拦着栀子畅想未来
后来,安宁工作越来越忙,栀子打电话他经常不接,栀子跑去公司找他也老不见人影儿。
有一天,安宁跑到栀子宿舍楼下大喊她的名字,栀子开心极了,穿了她最喜欢的红色小兔子毛衣。那天安宁带着栀子去了游乐场,坐了摩天轮,过山车,海盗船,旋转木马,他们一直在尖叫,在笑。
结束时,累得栀子一步路也走不动,安宁就背着栀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学校。然后他俩一起吃了晚餐,栀子正耐心地把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往安宁碗里扒。
我们分手吧,安宁突然说。嗯?你开什么玩笑啊,栀子伸开手在安宁眼前晃着,我是认真地。为什么啊?栀子眼泪夺眶而出,没什么,就是我想努力工作,不想分心谈恋爱了。
那我以后再也不打扰你工作了,好不。我以后尽量少去找你,不给你添麻烦,栀子哽咽着。够了,栀子,我不喜欢你了,分手,好不好?然后安宁抽身跑了出去。栀子没有晃过神,所以呆呆地坐在餐厅里。
第二天,栀子实在想不明白安宁为什么和她分手,所以她就去安宁公司楼下等他,可从下午坐到了晚上依然不见安宁下来。
第三天,第四天,她连着去了一周,她打了很多电话,忙音之后就是关机,那又是一个冬天,那天下午出奇的冷,天空飘起了雪花,栀子只穿了件大衣,没带围巾和帽子,她冷得止不住的发抖。
她似乎又看到那个提着暖瓶在楼下一直等她,冬天喜欢把她的手装进他袖子里的那个呆呆的高个子男生。栀子虽然是个固执的女孩,但她很要强,看着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她的心也渐渐地冷了起来。她摘下了鱼骨头项链,放在口袋里。揉了揉眼睛,走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去图书馆,因为和安宁在一起时她天天心里只装了安宁一个人,通讯录里最常联系的除了妈妈就是安宁。可以说,栀子没有朋友。
只是她在周末时,还会去看安宁的奶奶,奶奶不知道他俩已经分手了,经常问安宁的近况,说好久没见安宁了,栀子说,他长胖了些,他最近比较忙.....
这天,栀子骑着单车带着水果,又去看奶奶,巷口拐角处,她看到了安宁,安宁拉着一个高高的女生,女生长发披肩,穿着碎花裙子,他们边走边笑,安宁时不时的刮一下她的鼻子,就像之前对栀子一样。栀子大脑迅速膨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骑着单车疯狂的朝方向疾驰。
后来,听朋友说,安宁新交的女朋友是他中学同学,她很漂亮,很活泼,像向日葵一样绽放着。栀子苦笑。再后来,听朋友说,他们去了北京。后来的后来,栀子没刻意去打听过,安宁也从未联系过栀子,就这样渐无音信。
在栀子最美好的年纪里,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带给她的除了伤痛,只剩下怀念。
来来,栀子我敬你一杯,云帆倒满了酒,轻拍了栀子一下,才把栀子拉回了现实,不,云帆,应该是我敬你。就这样他俩一杯一杯的喝着,云烟和尚峰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尚峰拉着丹烟,云帆你可帮我看好栀子了,我就先走了,咱们回见。丹烟微醺,尚峰拍了拍云帆的肩膀,道别。
安宁安静的坐在那里,一直看着一直在罐栀子喝酒的云帆,心里的火蹭蹭得往上窜。
觥筹交错中,桌上人已去了一大半,栀子和云帆继续喝着酒,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紧,发现安宁的手已经抓在了她肩膀,说别喝了。
你管我啊?栀子轻吼,安宁你干嘛啊?云帆愠怒。
来,别光顾着跟女生喝,咱哥俩喝吧,我敬你。说着安宁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安宁你别这样,下次,下次我单独请你,不行,就今天,然后他俩在推推搡搡的。栀子拿着包,就往外走,安宁把云帆按在椅子上,迅速追了出去。
栀子,你等等,我送你吧?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你怎么走?我开车。不行,你刚喝过酒,不能开车。安宁伸手要拉栀子,你谁啊?你管我啊?栀子怒吼。栀子你别这样,我陪你走走吧?不用了,你赶紧回去陪你老婆吧……
安宁坚决要送栀子回家,栀子是真的喝多了,她本来就不胜酒力,再加上今天心里有事儿。走几步就有些晃了,安宁又一次背起了栀子,心里沉甸甸的,他多想一直这样走下去。
一段路后,他打了个车,摇醒栀子问了地址,送栀子回家。他背着栀子上楼,打开她家门,一双玫红色的女士拖鞋孤零零的躺在门口,他嘴角微微上扬。把栀子安顿好,留下了他的电话在茶几。带了门,离去。
此刻,他满心都是栀子的模样,记得他们分手的那个冬天,栀子一天一天去公司楼下等他时,她冷得不停的搓手,跺脚。他只是偷偷躲在楼梯间的窗户前看着栀子,一支一支狠命的抽烟,那天,下雪时,他看到栀子摘下了项链,再未回头的走了,竟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第二天,栀子还没睡醒就又被丹烟的电话吵醒,喂,栀子,你今年旺桃花啊,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安宁是云帆的新同事,他人长得不错,重要的是特别痴情,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听说这安宁的前女友是他高中同学,这姑娘一直喜欢安宁,但他们是大学毕业后才在一起了,之后姑娘得了骨癌,他们就去了北京,他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她,直到前几个月,姑娘离世,安宁收拾了行李离开北京回来西安找了工作。
所以这样的话,我还是强烈建议云帆,他可没有这么沉重的过去………栀子一下子清醒了,她没再听丹烟继续讲下去。
她心里如潮水翻涌,她又想起,一次,雪天,栀子肚子疼,她告诉了安宁,安宁在城外做培训,大雪天,他打不到车,就一步一步跑着去找栀子。记得那天雪特别大很快就覆盖了他来时的脚步,当他站在宿舍楼下时,栀子依着窗户看着他,突然感觉世界荒芜一片,唯有安宁站立的样子,干净美好,不惹尘埃……
手机又亮了起来,栀子敲了脑袋,拿起手机,我在楼下等你,安宁。
栀子没有犹豫,穿了衣服,就奔楼下。安宁站着,看见栀子一步一步走来,他笑容洋溢。
不管栀子能不能再接受他,他都打算这辈子用生命去守护她,愿不辜负曾经相爱一场,愿不辜负上天馈赠的时光。
我们每个人心底都有那个他/她,如果重新来过,你会怎么选择?只有时间不会说谎,人生若只如初见,哪来再见的哽咽。
拂过几身雪花,绿了几番枝桠,又能坐下来喝茶,你眉眼间的变化,我笑得像初夏,明明你又坐在我身旁,怎么好像走进了月光!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么些年,多么心酸又能笑着聊天,愿不辜负曾经相爱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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