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桶落,小桶里淤黑软绵的塘泥滑落到大水桶中,重复地又朝着池塘中央走去,一潜水,桶在水底一刮,小桶又恢复了盈满,塘泥中夹杂着几个竹子碎块和龙眼树叶片,被我快速去除,“唰哗哗”一股脑地又倒进去。“妈,够了吗?已经有十多大桶了吧。”我耸着像被保鲜膜包住的水头对母亲说道,“嗯,应该差不多了,回去洗澡吧。”说完母亲自言自语地在算着用了多少斤谷种,要用多少的托子,然后自己一个人在那点头加以确定。
洗完个热水澡,凉椅上躺了20多分钟,喝几碗早上的豆叶瘦肉粥,走去下秧的田地,那块田地被分成几块长宽一致的长方形。泥长方形之间留有通路,比长方形低的地方都是黄浊的水,我拿着个刷墙的木板,右手撩水,左手推木板,将这用锄头砌起的泥方块给推的平平整整的,母亲就在田埂边准备要撒的东西,听她跟奶奶说这是呋喃丹,还有我们用铲子混合起来带着浓烈尿味的尿素,以及一大袋在旁边乖乖坐着的稻草灰,当我这熟练的小师父把一块长方形推平后,转战另一个战场,母亲就把草灰用个脸盆装着,画水墨画一般,黑线跃然在田泥上,田泥似乎来不及反应,就都被母亲手中的草木灰给盖黑了脸庞,颗颗粒粒的化肥也蹦蹦跳跳镶嵌在了黑田地上。
熨平泥地,撒完肥料,重头戏就要到来,成十上百个透明硬塑料方块,每个方块都拥有着蜂巢般的排列,只不过把六边形变成了圆形,塑料方块都被贴紧在了泥土之上,在正上阳光照耀下,给原先黑的泥土缀上刺眼的荧光。已经打好的塘泥终于被派上了用场,覆盖在了透明方块上,用木板再次熨平,就像把刚出来的太阳用乌云挡住一样。整个田里最后都有了块块黑黑的淤泥面,时间已是中午,肚子咕咕叫,身体在田地里泡着也很是疲累了,但是已来不及吃饭,必须一次处理好,母亲端着刚刚发了芽的水稻种子站在田地上,手像是最灵敏的开关一样,撒得泥土块上每个地方的水稻种子都排布的非常均匀,“妈,我也要试试。”说着我凑过去一手抓起一把,一甩,甩出了个明晃晃的“1”字,趁着母亲没有回过头来看我,我马上走去弄另一块地上的塘泥,头都不回。
看着塘泥都被外来的稻种占据了,我忙把从路边拿过已准备好的竹条,这竹条大概两米长,形状已经弯成弓状,本应翠绿的颜色已经变成了入竹的黄,边缘还能看到残留的刀锋痕迹,我跟母亲一人在一旁,我在这边把竹子插入田泥之中,把它压弯给另外一边的母亲,母亲一用力把它压入另一边的泥地中,一个拱形竹桥就完成,围绕着长方块,用竹子把它包围在了里面,弄得差不多结束了,一块淤泥弹了出来,打在了我的工作服上,差点爆头,还好躲闪及时,母亲一脸吃惊,“你是不是没有把竹子插进泥里啊?”“没有啊,那里泥比较少吧,还好我夺得快。”我边说边把那个竹子用大块的泥土压进去,让它尝尝偷袭我的滋味。拱形竹子搭建完毕,我们把大块白色的塑料布铺在了竹子上,然后把整个竹拱桥给盖住,田地里就这样渐渐的出现了好几列拱形白色长廊,可以叫做水稻娃娃的孵育房吧,大功告成,打道回府,拖着一身疲累,拖着斗车跟在担着剩余的物品和用具的母亲后面拖行回家。
自从水稻娃娃们放在孵育室后,母亲就经常去看那些娃娃成长的怎么样,给它们疏水或者通风,感觉水稻都跟我争宠了。而我就只能被母亲派去整理好那些水稻娃娃即将入住的“单人房”——别的田地。整理方法:把所有割禾残留的根茎,如果在有水的淤泥中就是用脚轻轻地将那些翘起来稻梗都踩到淤泥之中,避免它生长跟水稻娃娃们抢食粮,我拿着一根上好的竹棍,带着草帽,脚着不想再着的烂袜子,拄着棍子,将所有的稻梗一簇一簇地掩埋在淤泥下,偶有几个比较顽劣的稻梗,就再施加几脚,作为打赏;遇到比较硬的田地用脚踩一个季度估计也踩不下去,所以此时候,锄头发挥了它的真正威力,向上挥起45°,接着重力,一甩,“咔”地就裂开,稍微一拉,整块地就翻了过来,感觉非常的爽,一亩田一般都要千锄万锄才能都翻过来,期间还要去除田埂的杂草,长泡的手在看到最终成鱼鳞状的田地也会升起一种自豪的感觉吧,然后披着月亮哼着歌还光着脚就开心回家去了,每一块地都要被脚或锄头整理好几个来回,回好几次家。
水稻娃娃们长的非常茂密,原来小小的地方已经快容不下它们,塑料布揭下,竹子拔掉,一块块塑料块上的深绿水稻苗被分在了簸箕上,我们带着小脸盆,把水稻娃娃们放进去,手抓着一把,掰开一两根稻苗,插在已经被整理好的稻田中,隔一段距离再插一两根,两根,四根全部都是差不多的间隔,估计只有我这种新手才会插的七斜八歪的吧。母亲很快就把一块地的90%插完了,我就刚好插完10%,而且质量不佳。水稻娃娃们终于到了它们该在的地方了。
母亲最后端着肥料,站在田埂上,高撒在每一个田地的角落,我坐在田埂,看到蜻蜓停在了水稻叶子上,下面的小蝌蚪带着两个后脚悠悠晃晃,夕阳之下,整个田地都是橙的发红,夏天,也是新生的季节啊。等来年再看六月稻子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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