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叙述成为一种习惯,就像树叶自然坠落,是到了那个不期而遇的时刻,而不是来自季节的约定。人生中有些出神入化的时候,当前偶然获得的感觉使过去重现,于是我们快乐地感到自身存在的持久性;不过一个人一生中罕遇这种时刻。
其实那是一种本能的行为,就像拔掉心里的一支芒刺。或者说那是在空虚的的疲惫里寻找飘雪融化的滋味,恐惧的看着时间不停的消失,无影无踪。抓住它吧,这真实的意象仿佛昨日再现,弯刀一样的月亮冷冷的凝视,一声声钟鸣滚过夜空。
于是悄悄地把痛咽下去,那是恣意挥霍后的残孽,还带着一丝无耻的温度。那块虚伪的结石毕竟还在胆囊里潜伏,无恙的微笑也逃避不了,终会有疼痛的那一刻。
记忆就是这样,总是试图从叙述的手里溜走,甚至恶作剧般的留下一个空皮囊在那里,虚伪的掩饰着自己流浪的裸体。它心怀叵测的揣度你的思想,小心翼翼的尽量使自己漂浮起来,以免踩响森林深处的枯叶。
你看,那个女孩,眼睛里漾着清澈的渴望,像静夜里的一泓清泉,撒满了片片月光,光彩熠熠如夏日萤火虫明灭闪烁。这童真的眸子从遥远的春秋映射给我们诗经里描绘的昔日景象,记忆的美丽微风一样闯进心房,不安的在我四周转悠,试图给我一个古老神秘的暗示。
于是,风雨交加的暗夜里,那个蠢蠢欲动的意象翕动翅膀,从隐秘的暗道进来,发出斑斓绚丽捉摸不定的梦幻之光,向四周散发出令人迷醉的芬芳甘醇。
一杯暗红的葡萄酒,就已经把昨日微醺,在记忆的脸颊飞起嫣红。你看看,这就是记忆本来面目,在美酒中绽放,在沉醉里凋零。
从心底里,我还是把记忆当做一个挚友,一个一起长大的伙伴,从懵懂天真的肆意到天真无邪的想象,就像一对孪生兄弟。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渐渐发觉了对方的虚伪,总是给对方一副自以为不被察觉的假面,心灵深处埋伏着憎恨。
你能想象有那么一天,当记忆逃离我的家园,在原始的荒芜之地跋涉,去寻找那颗宽恕的种子,努力地在贫瘠的土壤里种下了它。因为,只有它的花朵能在极寒中绽放,只有它的果实,能在黑夜里成长。
那么,记忆真的愿意和我分离,去潜逃到最初的巢穴,残忍的剥开孕育百年而不曾诞生的坯胎?那些冰泉下渴望的眼睛,那些野风中舞动的双手,那些虽然残缺但不失灵动的身躯......那红色的天空下,蓝色的旗帜,黑精灵们唱起庄严的圣歌,挥动金光闪闪的镰刀......
那些熟悉的面孔在记忆的花园里飞舞,万籁仿佛凝固在静寂的期待中,时间的手延伸的很远,试图勾勒出往日的轮廓。记忆的风景在暗夜里被徐徐展开,颤动婉转如秋夜里的丝弦,小心翼翼的唯恐会击碎倒映在水中的自己。
叙述真的是一件很疯狂的事情,随着故事的展开,那些荆棘密布的池塘边,很难再有安静的麋鹿栖息,炙热的阳光也会散去。童年时候刺破我额头的牛角,一定还保留着鲜红的记忆。
万物终会消亡,而记忆终会在叙述中凋零。
理程随笔
2019.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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