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中》第207条
问：“先生尝谓善恶只是一物。善恶两端，如冰炭相反，如何谓只一物？”先生曰：“至善者，心之本体。本体上才过当些子，便是恶了。不是有一个善，却又有一个恶来相对也。故善恶只是一物。”直因闻先生之说，则知程子所谓“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又曰“善恶皆天理。谓之恶者本非恶，但于本性上过与不及之间耳”，其说皆无可疑。
王阳明说，善恶是同一个东西。陈九川不解地问，善和恶是事物相反的两端，如同冰和炭，怎么是同一个东西呢？
王阳明解释说，至善是心的本体，只要本体上偏离一点就变成恶了。不是说有一个善的存在，同时有一个相对的恶，所以善恶是同一物。
程颢也曾说过，善固然是本性，恶也不能说不属于本性。善恶都是天理，称为恶的不是说本性就是恶，只是说在本性上出现了太过或不及的偏差。
合乎本体之中，便是善，偏离中便是恶。从本体而言，善恶并不是两个独立的存在。
《传习录中》第208条
先生尝谓：“人但得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便是圣人。”直初时闻之，觉甚易，后体验得来，此个功夫着实是难。如一念虽知好善恶恶，然不知不觉，又夹杂去了。才有夹杂，便不是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的心。善能实实的好，是无念不善矣；恶能实实的恶，是无念及恶矣。如何不是圣人？故圣人之学，只是一诚而已。
《中庸》云：“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王阳明发挥说，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人如果能做到这样，就是圣人了。
陈九川听了以后，觉得这很容易。但真正在实际生活中去体验，却发现很难。起个好善恶恶的念头并不难，但要始终如一却很难，不知不觉间经常会有杂念冒出来，那么本心就不再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了。对善能够切切实实、完完全全地喜欢，没有一个念头不是善的；对恶能够切切实实、完完全全地厌恶，没有一个念头是恶的。如此，自然就是圣人了。所以，圣人的学问，其实就是一个“诚”字。
儒家讲“诚意”是从心的本体上说的，它是第一条件反射，没有思虑和考量的过程，因为是发自内心的，所以从修行上讲，就是慎独，彻底与伪善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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