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提亲
一个破旧的院落里。
三间茅屋摇摇欲坠,窗纸迎风飞舞。
四十多岁的张二妮弯腰扫院子,尘土飞扬,迷乱她的眼睛。她天生驼背,后背上好象倒扣一口锅。
扣!扣!扣!
一阵敲门声。
“谁呀?”
“我,嫂子。”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张二妮赶紧放下手中的扫帚,双手在身上蹭了蹭尘土,她来到门前。
她打开了大门。
“哟,是嫂子呀,哪股风把你吹来了?”
“喜风。给你家道喜来了。”
张嫂是有名的媒婆,方圆十里的村庄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她凭着一张嘴,两条腿,说成不少亲事。她爱东家逛西家串,又爱管闲事,她更爱钱。说成一门亲事,双方给她
不少好处费。
“是吗?快进家。”张二妮赶紧迎接张嫂进了院落。她拿起板凳,用袖口擦土,将板凳放在地上。
“嫂子,快坐,快坐!”
张嫂坐下来:“妹子,秀凤呢?”
“哦,到镇上卖绣品去了。”张二妮憨憨一笑:“嫂子,等着。”张二妮转身进了屋,片刻间端出一碗水来。
“嫂子,别嫌俺家寒碜,将就喝一口吧。”张二妮递过碗。
“外道啦,咱是妯娌不是?几笔写出一个张,一个老祖宗。妹子,嫂子闲不住,东逛逛,西串串,好管个闲事儿,这不,咱临村刘老嘎家托我保个媒,向你家提亲,你同意不?”
“这……”张二妮犹豫着。
她的秀凤虽长得俊俏,可她是个哑巴,英俊的后生谁愿娶个哑巴作媳妇!
“妹子,这后生长得和那个武打片那个叫啥来着。”张嫂一拍腿:“哦,好像姓杨叫,叫……啥来着,是英雄,刘家后生比咱家秀凤大八岁,咋?咱哪天让他俩见见?
“嫂子,听说他救过人,他没有右手,他干不了活,凤儿是哑巴,若成了亲,以后的光景咋过呀?”
“不碍事儿,他正好是左撇子,这后生是个能人,一身力气,还是个文化人,吹拉弹唱啥的都会,人家开一个加油站,争不少钱,老刘家家里富裕。你看,咱家傻虎该说媳妇儿了不是?”
张二妮叹口气:“俺家傻虎是个傻子,哪个姑娘愿意跟他?俺家那口子早早地就走了,撇下俺娘三,俺身子骨不壮实,三天两头闹毛病,吃药就象吃饭一样,拉下不少饥荒。唉!你看看俺家烂光景,哪个好姑娘愿意进俺家门哩?”
张嫂一拍巴掌,笑道:“正好,刘家有个俊闺女,刚离婚,还带着个三岁的闺女,你若不嫌弃,咱让两个孩子见见?”
张二妮自然高兴:“要不,见见?”
“妹子,我和你说,这喜事要成了,咱家算是捡到宝了,这闺女能干哩,劈柴、挑水、种地、出粪、拉车、浑身是力气,除地快,跟飞电似的,咱村好多后生惦记着哩。
“她要多少彩礼钱?”
张嫂伸出手指作“九”字形状。
“啥?九百!”张二妮瞪大眸子。
张嫂轻摇手指:“再猜?”
“九千!”张二妮鼓足勇气。
“九万!”
“啥?九…九…九…万!”张二妮彻底傻眼了。
“不多!你知道咱东头老黑家出多少钱吗?”
“多…多…少?”
“城里一套房,六十多万,一辆车二十多万,彩礼钱九万九还有三金还有……”
“俺……俺……没……钱。”
“你傻呀,咱有闺女,羊毛出在羊身上。”
“那倒是。”张二妮嘿嘿一笑。
“妹子,嫂子选个日子,先让你家傻虎见见?”
“成,嫂子,你说哪天见?
“明个儿,正好是黄道吉日。八月初八,发!发!发!咋样?”
“成。嫂子让你费心了。你若说成了这亲事,俺给你……”张二妮一咬牙:“给你一百。”
“啥钱不钱的”。张嫂的小眼笑成一道缝。
“不成,俺不让你白跑,得给你个跑道费,你也不容易。”
“那好,你看着给,给一块俺不嫌少,给一百俺接着,你若有事需要钱,你应一声,俺借给你。”
“说好了,咱让两个孩子见面,几点呀?”
“九点。妹子,你让秀凤在家。有她帮衬着,这亲事八九不离十。”
“成,俺娘三在家等着你们来。”
“那,俺走啦,西头还有一家哩,今儿换书。”
“嫂子,等一下,俺送你。”张二妮转身进了屋,提出一篮子红薯来。
“嫂子,拿着。”
“你这是干啥?俺家有,不缺这个。”
“嫂子,拿着吧,俺家拿不出多少钱来,这个是俺一片心意,别嫌寒碜,你跑一趟不容易,这个是俺家凤儿绣的,不值钱,拿回去吧。”张二妮硬是将绣品、篮子递给张嫂。
“那,俺收下了,妹子,你放心,只要咱家凤儿嫁给那后生,咱家傻虎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了。”
“那俺先谢谢嫂子。”
“不用谢,一家人。”
张二妮送出张嫂,转身进去。
张二妮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她一掀门帘,突然,一只猛虎向她扑来……
啊----
她一声惨叫。
张二妮吓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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