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碴

玻璃碴

季平的儿子季刚死了，在自己别墅的泳池里溺毙。

“杨队，技术人员在现场没发现异样。”刑警小唐拿着刑侦人员的报告对杨队长说道。“初步怀疑是季刚酒醉之后在泳池跳水，但是没有发现泳池水位变化，导致头部受到重击昏迷，而后溺死在泳池。”

杨队放下抱起双手，拿过刑侦报告，并没有看：“老陈头还是坚持原来的观点吗？”

“是的，验尸报告显示死者体内有酒精成分。而且，据季平反应儿子以前也有喝酒后跳水游泳的习惯。”小唐井井有条的说。

杨队长看着池子里的半池水，接了一个电话，给了小唐一个手势：“案发现场不要动，我们去见季平，他到我办公室了。”

一到刑警队，季平坐在杨队长办公室，一脸茫然，旁边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妇在不停的抽泣。

“带家属看过死者了吗？”杨队长关切的问着办公室小聂。

“看过之后给您打的电话，让他们在你的办公室等您。”小聂说完转身离开，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季先生，对你儿子的死我们表示遗憾，我们的调查报告也出来了，你可以看看，鉴于你的身份特殊，我们会根据你的要求对这个案件不做过多宣扬。”杨队长不断抓着自己左小臂上的一个结疤的伤口，那是上周在废旧钢厂抓捕现场指挥时被意外割伤的。伤口在不断痊愈，痒的难受。

“真没想到。。。。。。哎。。。。。。”季平作为本地的首富，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什么言语都安抚不了他了。

“案发后我们已经及时向周小姐进行了调查和取证，现在想再跟你了解了解情况。”杨队长说这话的时候季平旁边的周小姐也非常的伤心。

“季刚这个孩子自小就喜欢游泳和跳水，水性很好，所以特地在自家别墅修建了泳池和三米的跳台。”季平显得很难过，“孩子平日也喜欢喝酒，酒量挺大的，一瓶白酒不在话下，一直以来都没事，没想到。。。”

杨队长走过去拍了拍季平的肩膀：“会不会是和他生病有关，我们听周小姐反应，事发当晚公子喉咙疼得厉害，还打了点滴。”

“是的，当晚还是我给他打的点滴，我以前上过护理学校。”周太太显得很伤心，看得出虽然给季平当情人时间不长，和这个儿子还是有感情的。“打完点滴休息了一会，他就去游泳了。等我临睡觉前李阿姨突然尖叫我才过去，小刚居然。。。”

“你们节哀，季先生，这两天就先不要回家住了，等我们把收尾工作完成后通知你们，你们再回去。”

“好，好。。。”季平表现的有点痴呆了。

杨队长送二人出了门口，胳膊的伤口太痒了，他又不敢过分的抓挠，只好不断的揉捏。

“杨队长，不要去碰它，您的伤口较大，深达真皮的伤口快愈合时常会发痒，这是因为较深伤口的愈合是由一种新的组织补上去的，这种新的组织叫结缔组织。新生的血管和神经都要长出结缔组织。这些新生的血管和神经特别密，挤在一起，新生的神经容易受到刺激，因为神经非常敏感，就会产生痒的感觉。您这样抓会影响愈合的。”周小姐看着杨队长的伤口说道。

“谢谢您的提醒。”杨队长微微一笑，“二位慢走，等待我们通知。”

“杨队，应该可以结案了吧，都没有问题了”小唐又过来请示了。

杨队长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皱了一下眉头，“走，小唐，我们再去案发现场。”

警车呼啸而过，扬起一阵灰土。

“小唐，你把案情再从头到尾给我捋一遍听听。”

“死者季刚，死亡时间在昨晚21点左右，首先发现死者的是保姆李阿姨，据李阿姨反映，死者是跳水时跳进只有半池水的泳池中，头部撞击后溺水死的，当时周小姐正在和银行的客户经理谈电话。同时李阿姨也反映，死者有经常饮酒的习惯，饮酒之后也时常去游泳。。。”

“我只是觉得周小姐不简单，一个从护士学校毕业多年的中年女性，讲起病理来头头是道。。。”杨队长看着窗外。

到了案发现场，杨队蹲在水池边一动不动，突然，他站了起来，“小唐，打电话，叫人来把泳池水给我放掉！”

不一会，调查科来了同事大家伙一起把泳池水给放了个干净，杨队长跳下泳池，走到深水区，抬头看了看上面的跳板。就这样在跳板下面来回踱步。

小唐他们并没有显出不耐烦，直觉告诉他们，杨队已经在怀疑什么了。

突然，杨队长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从脚边拾起了一个东西，小唐也跳了下来，走过去一看，杨队长手里拿着一片三四公分长，半公分宽的玻璃片，杨队长用手在四周的泳池地上不断抹着什么，抹了一会，翻过手掌一看，全是细小的玻璃碴。

“哪来这么多玻璃碴？”小唐觉得很疑惑。

杨队长拿出随身的袋子，将玻璃碴放了进去。“小唐，找！找昨晚季刚打点滴的药瓶，找不到就找周小姐！”

不一会，小唐从垃圾桶找出了两个空瓶子。“杨队，这也要带回去吗？尸检表明季刚不是中毒死亡。。。。。。”

“带回去检测药物成份，最起码，这是一个突破口！”杨队长表情非常的严肃。

警车开始往回开，路上前面一辆越野车开的摇摇晃晃，小唐跟在后面很是变扭，突然，越野车上丢出了一个打火机，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后面的警车上，噗一下，高速行驶中挡风玻璃被砸出了一个小雪花。

小唐开上前亮明身份，示意对方停下。对方停在了路边，杨队下车后质问对方：“你们开车怎么乱扔杂物？”

对方一个小胖子摇下车窗憨憨的说：“真不好意思，同志，打火机点烟没火了，就扔了。”

小唐也走了上来：“你是不是喝酒了？”

小胖子也下车满脸愧疚：“警察同志，这个真没有，刚从医院回来，打了一针，总不能给我打的酒精不是。。。”

小唐正要说什么，杨队长突然大叫一声：“小唐，上车！回去！”

小唐二话不说，服从命令就上车了，车子启动后就离开了。只剩下小胖子在后面喊：“同志，别走，我赔你钱！我还有八百多。。。。。。”

“杨队，怎么了？”小唐有点摸不着头脑。

“先回去，检验药瓶里的药水成分！”杨队坚定的说。

“怎么样，王老师？”杨队迫不及待的问。

王老师摘下实验手套：“老杨，好样的，不是普通的药水，药水里有酒精成分。这俩瓶注射进去，得有半斤白酒的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小唐蒙圈了。

“走，去找李阿姨，路上我跟你说。”杨队一把搂过小唐。

“杨队，快告诉我，怎么回事，老陈头的尸检报告是头部撞击后窒息溺亡，就算是静脉注射酒精，以死者的酒量，半斤酒不至于就去跳一看就很明显的半池子水吧。”小唐努力分析。

“不错，你的逻辑分析很正确，我怀疑，有人给死者注射酒精是为了让死者提高精神的亢奋去泳池跳水，我甚至怀疑，死者跳水的时候，泳池的水是满的！”杨队胸有成竹的说。

“这，这怎么可能。。。”小唐陷入沉思。

不一会，就到了李阿姨家。

“李阿姨你好，之前我们见过。”小唐敲开门后打了招呼。

“啊，你们好。屋里请吧。”李阿姨很热情。

杨队长开门见山：“李阿姨，我想问问您之前没有问过的问题，您要实话告诉我。”

“那当然！”

“季先生家近来有没有采购过大玻璃？”

“咦~你怎么知道？有的有的，周小姐想在楼顶建一座玻璃温室，买了很多的大面积玻璃。”

“放在哪？”

“泳池边的储物室里，很多块，大大小小的。”

杨队长点了点头，“请问，季氏父子关系怎么样？”

李阿姨闪过一丝犹豫，“不太好，”李阿姨停了停，“经常吵架。”

杨队长正要再问，李阿姨又插了一句，“有一次我看见季刚对周小姐毛手毛脚的。”

“当晚你在做什么？”

“上次说过了，周小姐让我给她包饺子要请朋友吃饭，我包了好久，忙结束出去透口气就发现了季刚。。。”

杨队长显得有点激动：“动机有了！小唐，我们去找玻璃！”

泳池边二十米左右，有间储物间，推开门，里面有很多块玻璃，基本上都是一平米见方的，一辆手推车放在一个大冰柜旁，手推车上还残留着水。。。

杨队长边挠着自己的伤口，边对小唐说：“去请周小姐来我办公室，就说我伤口痒了！请季先生去待客室喝茶！”

“周小姐，请坐。”杨队长很有礼貌。

“你们搞什么搞，无缘无故让我跑来跑去！你有伤去医院，找我干嘛，我又不是医生！”周小姐一改之前的柔弱风格。

杨队长笑了笑：“周小姐，你听我给你说个故事。”

周小姐板着脸没有说话。

“从前有个有钱的老板，生了个不学无术的儿子，父子间感情很差，后来老板找了一个情人，谁知道儿子去调戏老子的情人，这个情人在老子面前添油加醋，加上老子地位多次被儿子威胁，索性老子一咬牙，就同意情人想杀儿子的想法。”杨队长看了看周小姐微微颤抖的嘴唇，“正好儿子不舒服，情人就给他注射了带有酒精的药水，在酒精的催促下，儿子兴致大发，就去跳水，当然，水池很正常，不过水池里有一样东西，玻璃！这个情人把玻璃放在了跳台下面的水中，儿子一头栽在玻璃上晕了过去，然后溺死了，情人这时候将玻璃捞出来用小推车拉走，又放掉了半池水，制造一个儿子酒后自己跌破头淹死的假象。只可惜，再好的贴膜玻璃在重力强击下都不会完整无缺，一些小碎片留了下来。”

小唐不知就里的问：“那这个情人为什么不直接灌多儿子，让他去跳只有半池水的泳池？”

杨队长并不生气：“问的好，因为没有醉的儿子无论如何是不会跳只有半池水的泳池，而醉了的儿子又不会再去跳水。”杨队长转过头，“周小姐，不对，情人，我说的对不对。”

周小姐面色一下就白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的医疗知识很高，我一个小小的伤口你能说那么多，不简单，你有能力把握药水里的酒精含量！”

周小姐脆弱的心理防线就这样被杨队长击溃了。当小唐给她和季先生带上手铐的时候，杨队长又问了：“周小姐，你智商很高，我只想问一句，你怎样让玻璃在泳池中不沉底的？”

周小姐一边颤抖一边说：“冰，储藏室的冰柜里有很多方形大块的冰，放在玻璃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