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的母亲早已从里屋挪到了客厅,穿戴更并不像要睡觉的样子,一双并不合脚的拖鞋怎么看怎么看也不顺眼,左脚往右撇,右脚往左撇,原来是她穿反了,而且这拖鞋也不像是母亲平时穿的,倒像是父亲每天进了屋子脱了外面的运动鞋,就换在脚上的。这并不像母亲的作派,这倒像是她把惴惴不安的心事都写在了脚上,匆匆忙忙中不光穿错了也穿反了。越看林静的心越不踏实,她心中难免渐生怜意,自己这么大了,还在让母亲操心,而且她的心事更怕越来越明朗化。她心里的预感告诉自己,母亲大概是不会成全这件事的。母亲看了一眼林静买来的东西,没有多少欢喜泛上面容,相反倒有一种不耐厌的表情显像出来。
“你买这么多东西,我们老两个哪里吃得动,不如多放一些安心给我,这可比我吃多少东西也让我受用呐。”
母亲的话越来越有针对性,越来越明了。两个人现在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就看谁先伸出手指头最先捅破了。
“您今天怎么了?怎么看我是横桃鼻子竖挑眼的,干什么都不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能让您把心放正呢?”
“什么事也不用干,只需心疼一下我这把老骨头,别让它费掉就好。”
母亲还是打算不在她这里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好像是专等着女儿把嘴巴张开说岀来。
“不就是我这么晚才回来惹您不开心嘛,以后我就是再路远也回自己家,让您落得个眼不见为净就行了。”
“你回自己家就能完事了?你以为躲过了初一,也能躲过十五吗?”
“什么初一 十五的,怎么越说越让我感到好像我有什么事要大难临头似的,”
“大难还不到,只是鞭打的快马,事找的忙人。天下本无事,就怕没事偏要拿根鞭子,没有事也能忙出事来。”
“总是事来事去的,好像我闲着没事都在找事似的。您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事,咱们也别这样一个在里一个在外的,逗着闷子,连个门找不着出似的。”
“你要想从里边出来,少让我操点心也容易。那就…少在咱们这楼打主意。”
这话音一落,说的林静的脸颊泛起了红,好像说了瞎话的小孩终于让大人知道,再也瞒不住的感觉。
“咱们楼?”
“我也不想再说了,咱俩这磨了半天的嘴皮子,你仍在我跟前揣着明白硬装糊涂,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我只想给你点到为止就好。”
“那您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虽然看起来已经瞒不住了,但林静还是不愿意从她嘴里说出,没准儿真蒙过去呐,先把这两天过去再说吧,她想今后的事情连自己这边还没过呢,先拖拖再说吧,省得把不成的事晒早了。
“你到现在还是肉烂嘴不烂的,那我就只能再进一步了,咱们楼上那个男人。你跟他是怎么回事?你今天又去干什么去了?”
林静不光两片脸颊火烧似的,身子现在也想变小,小到有个地缝恰好可以钻进去为止。
“楼上的男人又怎么了?“
你那天跟我打听楼上的这个男人,我就猜到了什么?你们两个都单着呢,难免会有想法。不过这想法还要看走得正不正才行。“
林静没有想到,母亲的心力真准,她好像有一双透视的眼睛,能把她的心事看透。她只是轻描淡写的打听了一下楼上的那个男人,而且本是无意间的事情,她怎么就联想到如此之多的后果呢?会不会是楼上的男人向母亲透露了什么?这也没准,自己不住在这里,他们楼上楼下的住着,如果撞到了,问上几句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看样子老太太是正反两方面的情报都收到了,所以才做出如此大的动静来。如此想来,她的心反倒定了下来。现在已经把心事被挑明了,她只得硬着头皮去上了,那就是不想让家人掺和到自己的私事上来。
“我巳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的事你就少操点心吧,您看您头上的白发现在已经是漫山遍野了。还是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做主吧。”
“其他的事我管不着,但事关楼上的男人,从你妈这里你就休想过这一关,两个字,不行!”
母亲坚定有力的回答,这倒是林静万万没想到的,她以前还在设想:母亲会在同意与不同意之间徘徊,也许会是反对,但是这么坚定的反对。她还是在她意料之外的,究竟这个错出在了哪里呢?这个结又系在了什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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