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在当地时间2月22日晚,于美国好莱坞杜比剧院(Dolby Theatre)举行。《鸟人》获最佳影片、导演、摄影、原创剧本。成最大赢家。
《鸟人》的优秀,不在于阐释出多么深邃的思想,又或者舞起了引人入胜的故事技巧。坚持使用的一镜到底美学(好吧,聪明点观众都知道那并非真的一口气拍的)在挑剔眼光面前,惊艳时间恐怕不比诺顿的勃起要长多久。这部电影真正出色之处,在于使用了几乎是最合衬的形式去对应这个伪中年危机的故事。包括对艺术,对真实,对潮流,对恐惧,对坚守等现象与存在,林林总总,皆做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均衡,往往比疯魔要更难,尤其当讲述对象本身带着疯魔属性时,直接地批判或者认同都可能显得伪善。《鸟人》做到了伴他高飞。何况,这过程还始终带着点趣味。
戏内外互文是影片中反复使用的一套拳法,演员迈克尔基顿“前任蝙蝠侠”的身份给角色增加了尤其不一样的意味。其实“人戏不分”在欧美并不是多高级别的赞誉,他们不习惯给艺术人生提供掌声与手绢的剪辑点,毕竟那多少意味着不够专业。但当观众真正看着银幕上一个角色命运浮沉,脑子里又忍不住猜测此刻演员的真实心情时,电影的层次确实也借机进行了拓展。08年的《摔角手》同样小小借用了米基洛克从鲜肉变硫酸脸的真实履历,结果倒真让奥斯卡夺桂的洛克的境遇陡然逆转。更直接例子还有张扬拍贾宏声的《昨天》。真实的力量从来都是巨大的。
冈萨雷斯显然心不在此,拿演员演过的角色开涮这种玩闹技巧是个喜剧都能做。他瞄准的是各种文化焦点间的格格不入。男主角瑞根深深鄙视着自己所主演的曾经辉煌的胶皮套英雄电影,可又始终无法逃脱,甚至以超能力的形态演化了他的内在人格。舞台剧之于电影(卡佛之于漫威?)的鄙视链逻辑,刚给瑞根找到一处避风港,诺顿扮演的戏疯子迅速以更强大的自我直接粉碎了他力求安稳演出的计划。差不多年纪的女儿和女友模糊了他作为男性的责任方向。尖刻的剧评人甚至以无限恶意去表达对瑞根的不认可。他已然不是鸟人,他变成了大战前暗夜里的一只蝙蝠,不知该去投奔飞禽还是走兽,就连逃也要付车费的。往大了说,这是一个人到五十该不该信命的问题;往小了撸,只是要你看看自己的胆量。
所以事实上这跟是否中年没有关系。你是谁?你要做谁?问题提得越响亮,耳光可能也会这么响。我们敬小慎微地进剧场看戏,只打算用一点票钱来移情到某个酸爽的躯体里片刻。但被困在鸟人制服里的瑞根,显然不再有机会。想证明自己牛逼,可能都是原罪。
而击破这一切桎梏的是什么呢?是特么的真实。
广场上裸奔的真实,后台幼稚打斗的真实,舞台上飙血的真实,这些让男主角卑微可笑的自我袒露反而重新赢得了我们的尊重。没人再理会诺顿唠唠叨叨的那些表演理念。真实的伤害因为无法复制,所以使无论什么艺术法则都退让到欲望身后。观众为他的勇敢欢呼,但瑞根是否在乎这些,已无从知晓。
导演从来没打算说自毁倾向才是出路,可能他都没打算确定真的有出路。貌似从《爆裂鼓手》穿越过来的无尽鼓点始终在提醒观众,这不是真的。可观众应该又总能记得在大街上大声背诵《麦克白》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胖子,在停止表演的那一瞬间,眼中投来的炽热。
长镜头带着我们进入这个世界,然后用各种移动来跳转一个又一个时空,主观客观,真实虚假。熟悉舞台之美的人,恐怕会油然而生无需多言的亲切感。觉得刻意与肤浅的观众也无需焦虑,此生不用担心灯投下来的那一刻,必定是种幸福。
而《鸟人》结尾里看向天空,泪眼婆娑的艾玛斯通,这次恐怕真的没可能再等到……她的蜘蛛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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