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听表妹说姨生病住了几天院,就赶紧的给姨打了电话问候问候。得知是糖尿病引起的病发症,就嘱咐她好好养病,饮食上一定要注意,好好观测血糖的情况……最后姨也问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我说一切都好了,没什么感觉了,自己还胖了不少呢!听见姨在电话那边爽朗的笑声,我心里也倍感欣慰!
姨是母亲的妹妹,在家里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两个弟弟。那些年,外婆一连生了两个女孩,外公着急了,就从姑奶奶家抱回了一个儿子,这便是大舅。姑奶奶家只有一个女儿,其余的都是儿子,生了一共七个儿子,把那唯一的一个女儿宠得跟公主似的。但外婆家里的女儿们就没法跟姑奶奶家比了,其实母亲和姨的待遇也是很不错的。后来外婆不久就生下了小舅,这样就有两儿两女了,外公也就满意了。
我记得我大概有三岁多吧,姨才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大概那个时候的小女孩是很受人欢迎的,大人们都爱逗孩子吧!我还记得我们一大家子人去相姨夫的家,一张大圆桌满满地都坐上了人,不记得那些人的长相了,就是感觉很开心。不久姨就结婚了。姨的婚房是在一个小土坡下面,只有一间房,里面摆满了各式用品。记得最清楚的要数姨的雪花膏了,不知道那个东西为什么就那么香,整个房间都飘着脂粉味,那时候就觉得很好闻。姨有时候也会把我抹的香香的,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像母亲,成天在田地里耕作顾不上照顾我,就把我丢给外婆,外婆那时候给公社放牛,就一边放牛一边带着我,回家的时候,我就在外婆的背上睡着了!这些事情我本来都不知道,是长大后外婆告诉我的。
晚上,在姨家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声张,静静地睁着眼睛听着大人们细微的鼾声和钟表的滴答滴答声。鼻子里是雪花膏的香气,耳边是清晰的滴答声,我在心里一下一下地学着钟表的声音,学着学着就睡着了。
过了几天,姨带我回外婆家了。小孩子可能就只会记得吃吧,我记得又是一大家子人围着一张桌子欢欢喜喜的吃饭,外婆操着一口四川话招呼着大家,还特别怜爱地给小女儿夹了好多菜,因为她这个小女儿嫁的有点远,不像大女儿就在自己家的前面,绕一圈就去了,这以后到人家家里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自己也看不到,现在回来了就多多疼爱一些才对。
姨经常带我去她家,在我的记忆中,姨就是我第二个母亲,母亲对我是很严厉的,可姨就不一样,总是很温柔,还把我收拾的很干净,很漂亮。我也爱到姨家去,一去总要十几天还不想回家。以后长大开始上学了,就只能是寒假暑假去姨家。
姨生了表妹后,生活中发生了很多变故,她们一家从小土坡那个房子搬到公社院子里一间房子里。那是个很大的院子,住着好几户人家,有一家有一个小女孩年龄和我差不多,就老爱来姨家找我玩。我那时候特别调皮,爱动手,也不知道怎么就弄疼她了,她就老向姨报告:“表婶,你看她吗,把我打的呀!”“表婶,你管她嘛,她又打我了!”……她越这样我就越觉得好玩,故意都弄她,她也是弄上弄不上都给姨说,但姨也没有惩罚我惹事,就是淡淡地叫我不要打人家,有时候说烦了就叫那个小女孩回家去,一会儿再来玩。但我一个人玩着也没意思就老给姨找麻烦,每次姨都忍着我,记忆中姨好像从未对我发过脾气,倒是对姨夫常发脾气。
一次,我一天把桌上药瓶里的药吃了大概有十多颗,因为那个药是什么打小孩体内虫的糖,甜的,是买给表妹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吃,吃了几颗还不过瘾,就拿了好几颗一口气吃完了,姨发现瓶里的糖少了好些就问表妹,然后问我,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那一天也真是害苦了姨,她一天都围着我,注意观察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有。小孩子是不装病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立马会表现出来。可那天我很幸运,没出现什么问题,从那之后,看见是药瓶里装的东西就不敢再动。
夏天,姨家里很热,因为是平房,顶上是一层楼板,没有隔热层。正午,房间里热的和蒸笼一般。可我们不怕热,疯够了,就爬上床,一觉就睡到下午。晚饭后,我们就坐在路边乘凉。端几个椅子,高的矮的都有,一阵阵的凉风吹过来,赶走了炎热,风过了热又回来了,但总比屋子里好了许多。这时候,姨就会把我的小脑袋放在她的腿上,拿一个火柴头,或是头上的黑卡子给我挑耳屎。姨的手是很轻的,经过了姨的手,这些年来就再没有觉得谁的手能超过姨。她边挑边问:疼吗?不疼,疼了给我说啊!一会儿又问疼吧,我答:不疼,疼了就说啊!其实就没觉得疼过。耳屎在耳朵里轰轰地被拨动,慢慢地被姨挑了出来,太深的地方,姨就不敢去动了。
姨坐那里,一直要给我和表妹都挑完了才罢休。这时候,太阳已经没什么热度了,姨就要出去干活了,我们就在家里自娱自乐了。
姨是很爱干净的,我常常见姨洗衣服,一家人的衣服好大一堆。姨就端个小板凳,“卡擦卡擦”洗上半天,到下午凉快的时候,就带着我和表妹去河边,挑着担子,胆子里装上大致洗净的衣服去清洗。河水清凉,我们就只顾着玩耍,偶尔帮姨拿个什么。有时候还给姨惹麻烦,比如把小点的衣服放在水中清洗,没抓住被水给冲走了,这时候姨就得大费周章地去打捞,但姨从来也没有怪过我们。
记忆中总是夏天的乐趣更多一些。假期长可以在姨家呆很长时间,和表妹一起玩,而在家里也没人和我玩,大人们成天都在外面忙,所以也就更喜欢去姨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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