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书店里几乎看不到有连环画出售了,小时候那可是我的主要读物,回想起来总有一种亲切感。《英雄小八路》、《草原英雄小姐妹》、《向阳院的故事》、《半夜鸡叫》、《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七把叉的故事》……..,我现在还能记得很多书名。记得那时哥哥和我还将家里的连环画编了号,共编了200多个号,这是件让我觉得很自豪的事,不止一次在小朋友面前炫耀过。
连环画俗名“小人书”,本地方言简称“小书”,四、五寸见方的一小本书,里面全是插图,底下配有文字。它伴随着我度过了童年时代,给我的童年增添了不少乐趣。从“小书”中我知道了许多事,也懂得了一些道理。那时不光在家里看“小书”,还经常跑到街上书摊上去租来看,租金当然是很便宜的,2分、3分,最贵不会超过5分。那时小镇上有一个矮矮小小的老人,约六、七十岁,经常穿着很宽大的加长的外套,头发、胡子都是花白的,他的脸上很少有笑容,常常皱着眉(后来听说他生活拮据,儿子没工作,身体也不好,成家了还要他养着)。可能是为了贴补家用吧,他专门在小镇最热闹的地段摆了个小书摊,用几块木板搭了一个书架,分成好几层,每一层都绑着一根塑料绳,绳子底下压着一排色彩斑驳的“小书”,一本挨着一本,总是放得整整齐齐的,每一本“小书”的扉页上都盖着老人的私章。书摊前摆放着好几个低矮的木凳子,有一人坐的,也有双人坐的,还有三四个小孩一起坐的长条凳。平时总是坐满了人,主要是小孩,也有不少大人,有上街购物的农民,也有镇上闲来无事的居民。每次去书摊,我总要坐上半天,一边看书,一边听人聊天,直到口袋里的硬币一个个都掏完为止。
我的外婆不识字,可她也爱看连环画,她说:“上头(方言,上面)的字我看勿来(方言,看不懂),上头的图我还是有点看得懂咯。”等我大一点会认字了,她就叫我给她讲连环画上的故事。她总是在忙完家务后,叫我坐在她膝盖上,小手拿上一本“小书”,一边翻着,一边讲着。她听得可认真了,听得开心时,她会哈哈大笑;听到伤心处,她会用手揉眼睛擦眼泪。因为外婆与我有着共同的爱好,所以我们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有一年她去天津带我表妹,回来时带来一只小煤炉,令我惊喜的是煤炉里竟然还藏着一样宝贝!那是一本封面已经脱落的电影连环画《卖花姑娘》,外婆说她在天津可想我了,经常梦见我,回来时想着一定要给我带件礼物,知道我最爱看“小书",便偷偷地将表妹心爱的那本《卖花姑娘》藏在新买的煤炉里带了回来。外婆过世已有三十多年了,可这件事一直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每每想起,满满的都是感动和怀念。
在六七十年代,连环画是老百姓的一种精神食粮,尤其受孩子们的喜爱。现在的孩子们可能很少见到那个年代风靡全国的连环画了,取而代之的都是装帧精美的32开本或是16开本的“大书”,“小书”已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只是作为一种收藏品供人观赏、把玩或交易了。
作为六十年代末成长起来的公民,我对于连环画一直有着一种深厚的感情。每每忆及童年时代看“小书”的情形,眼前总是会浮现外婆慈祥的面容以及那本没有封面的《卖花姑娘》,甚至还会浮现书摊上那位老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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