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发生了什么?”夏砜棱见车夫与小贩聊得火热,便凑了上前。
“公子是外地来的吧,你运气是真好,错开了前几日的邪乱!” 听着谈话的另一位老者见他问及,便迎了上来。
“邪乱?”夏砜棱迟疑地看着他们,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夏砜棱听闻此事后,在鎏郡县城各处查访,惊异地发觉四周破损的屋宇,放眼望去皆是一地残骸,不禁皱眉,询问住在附近的百姓。
“你好,请问...可有百姓伤亡?” 夏砜棱见迎面走来一位妇人,便走到她面前柔声问道。
“说来也怪,山门上那些门派死伤惨重,我们倒是没见死几个人...哦,好像死了几个恶霸。”妇人停了下来,想了想之后,淡定地对夏砜棱说道:“虽然弄坏了不少东西,但这回...还真是替天行道呢。”
“多谢夫人告知。”夏砜棱听罢,连忙向妇人感谢,边想边自言自语:“死了几个恶霸?这叫什么事?”
“那丫头将我叫来,到底所为何故?”夏砜棱仍旧自语,寻思着打听诗云的下落。
他找了家客栈落脚,将折纸鹤的纸拿了出来,看着纸上的字,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地发着呆。忽然,他手上的白纸竟然自己飞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后便重新自己折成了一只纸鹤。
“公子,请随我来。” 纸鹤腾空飞在夏砜棱面前,叽叽喳喳地叫唤个不停,一再试图将正在发呆的夏砜棱唤醒。
“去...去哪?”夏砜棱一愣,忙抓起放在身边的佩剑,紧跟着纸鹤追了出去。
夏砜棱跟在纸鹤身后,穿过几条暗巷,路过几栋略有破损的房屋,来到了诗云住着的客栈里。
“哟,不知公子是打尖还是吃饭?”店小二见他进门,连忙将帕子搭在肩上迎了上来。
“找人。”夏砜棱冷冷地应道,随即赶紧追上了腾飞在半空的纸鹤,走上了厢房。
“是……云儿吗?”夏砜棱跟着纸鹤停在了一间客房门前,试探地敲着门问道。
夏砜棱在门外等候了一阵,仍无人应答,当他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房间的门竟然自己开了半扇,好像在等着他进去。
“啊?!这……”夏砜棱见状,不禁打了一个激灵,犹犹豫豫地走了进去:“你在房里,怎么也不应答一声?”
夏砜棱见仍无人应答,无奈地叹了口气,径自挪开房中的凳子,坐在了一旁。
良久,夏砜棱耷拉着眼皮,趴在了桌子上,险些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嗯?夏砜棱?你怎么在这……”诗云揉了揉迷糊的双眼,拉开床上的帘子,打了个哈欠,下床走了过来。
夏砜棱见她穿着单衣迎面走来,脸上情不自禁地泛起了红晕,漫上了耳背,连忙别开脸,背对着诗云:“明明就是你叫我来的,你没印象?”
夏砜棱有些微怒,不禁抱怨:“你先把衣裳穿好,你叫我来,为了什么事?”
“说服鎏郡的各大门派,归顺愈轩楼。”诗云慵懒地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坐到了桌边,径自倒了一杯茶,柔声说道。
“你要我做什么?听说此处刚经历了大灾难,是你做的?”夏砜棱见她冷静得过分。不由得压低了微愠的嗓门问道。
“是我做的。”诗云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任由轻风从屋外拂了进来带动了散开的帘子。
“我在他们身上下了毒,你用魂翎去解...前提自然是归顺愈轩楼咯。” 诗云见外头起了风,顺手将放在架子上的衣裳取了下来,披在了身上。
诗云让三个小式神回来,围在了夏砜棱身边,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她的想法,自己躲到屏风后换好了衣裳,将头发松松地挽了起来。
“城里的人以为这是邪乱带来的遗害,你佯装驱除这邪气替他们解毒。”诗云淡淡地说着,从手里幻化出了一枚通体晶莹的洁白羽毛放在他的手里,施法将羽毛化在了他的手心。
“走吧,我带你在城里走走。” 诗云淡淡地对夏砜棱说完后,又连忙对小五说道:“替公子开个新房间,旧的那间退了吧。”
待事情吩咐完后,诗云便引着夏砜棱离开了客栈。
夏砜棱跟着诗云身后,在满是残垣断壁的鎏郡大致闲逛了一遍,不禁为之惊讶。
虽说此时城中已无鬼怪作乱,但因邪乱造成的损害却是一目了然,整个鎏郡的房屋几乎被毁于一旦。
街道上建起了好几个粥棚,几个身穿统一服饰的青年正在熬粥,几个小姑娘端着盛好的粥拿到躺在街道上无家可归的可怜百姓面前,耐心地安抚着百姓。
夏砜棱看见躺在路边的伤患们捂着伤口,疼得嗷嗷直叫,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由得为之颤动。
“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砜棱抿唇,心情颇为沉重。
“你不觉得比你二哥那行事更便捷么?”诗云瞥了他一眼,反问。
“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怎么可以怎么做?”夏砜棱强压微愠,稳住情绪呼出了一口气。
“放心吧,我没杀百姓。”诗云看了看四周的伤患,瞥了眼夏砜棱,无奈地说道:“不会死,也不会落下残疾,你可还满意?”
“你确定?” 夏砜棱反问。
“嗯。”诗云冷冷地说道:“此事本就与百姓无关。”
“那...好吧。”夏砜棱听罢,心情才逐渐得到了平复。
见各门派的弟子救助百姓,诗云便向夏砜棱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一并帮衬着救助“患病”的百姓,替他们解毒。
“疫症”在鎏郡城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给鎏郡上下带来了不少的困扰。但这“瘟疫”来得匆忙,去得也快,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基本得到了控制,而这功臣的身份自然落在了夏砜棱的身上。
城里的病情自是得到了控制,百姓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生活,但鎏郡的各大山门的景况却并未因此得到改善。
“这邪乱和瘟疫来得真是怪异,早前竟从未有过半点先兆。”一位妇人将捧在怀里的脏衣服,坐到了好几个妇人身边,将篮子放在了脚边。
“谁知道呀,我家官人得了疫病,上吐下泻了好几日呢。”另一位妇人脸上闪过一丝哀怨,随即又满怀庆幸。
“你们说这祸事...是不是老天特意安排的?罹难的竟然都是些恶人。”
“你们看见山上那些弟子到处打听没?听说山上那些指使人的家伙都染了恶疾!”
几个妇人络绎不绝地聚在一块,不经意间抬头看见高挂的太阳,方才赶紧捧起放在身边的篮子结伴到小河畔洗衣服。
“我家官人这病啊,来势急得很,险些夺了他的命,多亏前几日来的那青年郎,才没叫他一命归西。”一位妇人借着流水拍打着衣裳,侧头对同伴庆幸地说道。
“当真有人能借这疫病?还请夫人告知在下。”一位身着便服的青年经过,刚巧便将这话听了去,赶紧快步走到河边,焦急地询问着妇人。
“啊?你说那位恩人呐,好像是个外地人,住在城西的一家客栈里,怎么你们家也有病患?” 妇人下意识地回答了他,说完不禁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并为他指了指路:“如今那客栈挤满了人,若你想去,可能需得等到半夜了。”
“无妨,多谢夫人告知。”那青年彬彬有礼地谢过妇人,心情愉悦地赶紧奔往客栈。
一如妇人所言,青年赶到客栈时,客栈里正挤满了人,大厅里俨然没有了位置,而后堂更是排起了一条一望无际的长龙。
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有前来求医的人,也有试图套取药方的人,很是拥挤,亦是人流混杂至极。
客栈小二哪管这些明里暗里的龌龊想法,只看着一锭锭的银钱放入柜中,便乐得合不拢嘴,笑着亲自上前招呼起了客人来。
“怎么样,这景象...还不错吧?”诗云侧身坐在二楼包厢外的走廊栏杆上把玩着手里的笛子,扬唇浅笑着抬眸看了在旁满脸诧异的夏砜棱一眼:“救人的事我来,其他的你来。”
“这...那好吧。”夏砜棱沉思了片刻,随即爽朗地答应,笑着从走廊上走了下去。
掌柜见这饭票子下来,赶紧笑着推脱开了正在招呼的客人,命小二搬来了桌子,亲自抢了小二手里的帕子,热情地擦拭着桌子,迎他坐下。
夏砜棱虽非习医出身,却也多少识得些出门必备的根基,侧头往二楼看了一眼,方才装模作样了起来。
良久后,排队求医的百姓权贵散去了许多,终于轮到了青年走到他的面前。
“恩人安好,我家长辈患病多日,寻遍良医不得良方,还望恩人随在下移步...” 青年抱拳礼敬,语气诚恳。
“不知你家长辈身在何处?”夏砜棱故作沉稳地问道,却不禁悄无声息地迅速将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未等夏砜棱答应,青年身后的病患及陪伴的家人已然炸了锅,将他驱赶出了队伍,扯着嗓子冲他吼道:“没见我们都排着队么,恩人哪有时间出诊,你赶紧将你家长辈带来再说!”
夏砜棱眼角瞥见这青年双手有厚茧,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便不禁多留神了两眼,随即开口将那青年叫住。
“公子家住何处?若不嫌弃,待替他们诊治后,我再随你去一样如何?”夏砜棱故作沉稳地悄悄瞥了他一眼,语气老态。
见夏砜棱答应,那青年随即露出了笑脸,在众人注视下,凑到了夏砜棱耳畔,小声地对他说出了自己所在的山门以及路程,随后恭敬地向他行礼退去。
排队的百姓见他耽搁了不少时间,便一脸嫌弃地注视着那个青年,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客栈中,方才又再满脸微笑,焦急地等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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