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树的理想世界(卷一)(第三章)

作者: 冰河_ | 来源:发表于2018-11-23 17:47 被阅读62次

    第三章

            再一次见到闻荻,是在一年后的某个下午。

            那天太阳很暖和,我坐在街角的咖啡馆,正望着对面的商场发呆。

            “叮铃——”推门进来一个穿着毛呢外套的男子,将咖啡馆左右扫了一遍,似乎在寻找座位。忽然,男子的视线定在一个地方,冰冷的面色渐渐化开,皮靴声“咚咚”疾速靠近,“嗞啦——”他拉开椅子,在我面前坐了下来,“真的是你,苍树!”

            我缓缓转过视线,难掩惊讶的表情,“闻荻……好久不见了。”

            仿佛相识多年的好友重逢,我们相互问候了近况。闻荻说他去年找了份工作,干了没半年就被辞退了,如今闲在家中,靠着写小说维持生计。

            我问他写什么类型的小说,他说悬疑和推理,我笑了笑,说挺适合他的。

            “你呢,快毕业了吧。”闻荻问道。

            “嗯……”“想找什么工作?”“不太想工作。”“哈哈哈。”

            我们相对而笑,闻荻问我想不想知道他写的小说,我礼节性地点了头,不想他说道:“正是一年前那场聚会。”

            我感觉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了下来,“那件事,你还没忘啊……”

            闻荻也敛起笑意,换上严肃的神色,“我一直认为,那是一场蓄意谋杀,大家差点丢了性命,哪可能轻易忘掉。”

            我默声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那件事之后,我去了好几次警署,结果毫无进展。”闻荻半仰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这年头,警察是指望不上了。”

            我附和了一句,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写这个故事。”

            闻荻微微一怔,笑着回道:“我准备把你作为凶手来写。”

            “哈?”我以为听错了,“你还在怀疑我?”

            “哈哈——没有,没有,”闻荻连忙摆手,“只是把你作为凶手,整件事情更容易解释一些。”

            “嫌疑犯不是还有很多吗,比如七霜,还有那个店员?”我埋怨道,“为什么偏要选我。”

            听到这话,闻荻愣了好一会,“你不知道吗?七霜已经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我也愣住了。

            “就在餐馆起火那晚,他被活活烧死了。”

            闻荻说,这一年来,他私下做了许多调查,发现了一些惊人的事实。正是这些事实,促使他决定写下这个故事。

            闻荻叫来一杯咖啡,缓缓啜了一口,“我把大家的底细都调查了一遍,包括死去的胡音和七霜。”

            我没有接话,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结果如我所料,聚会中的七个人,都因为一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闻荻说着,摸出手机找了起来,“有了——”他将屏幕推到我面前,“你看看这条新闻。”

            新闻的标题是《妙龄女子半夜失踪,疑遭奸杀》。内容非常简短,几乎只是把标题复述了一遍,落款似乎是本地一家媒体。

            “这是两年前发生的案件,死者名叫长莺。”闻荻解释道,“当时,警方接到报警,在郊外发现了一具半裸尸体。尸体身上有明显的挣扎痕迹,阴道里检测出了多人的精斑。警署保存了家属的失踪报警记录,从时间上来看,死亡时间就在失踪当晚,而尸体则是在隔日被发现。”

            闻荻说完,颇有意味地顿了一会,似乎在等我消化他讲的内容。

            “这个案件有两点引起了我的注意,”少顷,闻荻继续说道,“第一,抛尸地点距离白苏家的餐馆不到3公里——”

            “等一下,”我打断了他,“你刚才说抛尸?”

            闻荻点了点头,“我忘记说了,案发第一现场并不是郊外,尸体被犯人移动过,警方怀疑是抛尸。”

            我忖着下巴,细细思索了一会,示意闻荻继续说下去。

            “第二个疑点,尸体在第二天就被人发现,间隔太短了。”

            按照常理,抛尸地点一般会选择在人烟稀少的郊野,避免很快被人发现,闻荻觉得可疑,并不奇怪。

            “报警的人找到了吗?”

            闻荻摇了摇头,“是匿名电话。”

            看样子,疑云又重了一层。

            “这个案件跟聚会有什么关联呢?”

            闻荻仿佛料到我会这么问,从大衣内侧摸出来一个厚实的信封,从中夹出一枚小小的照片,“新闻上没有刊载死者的照片,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弄到的这个。”

            我看到照片,顿时就怔住了。

            “是不是很熟悉?”闻荻问道。

            我的脑袋里开始嗡嗡作响,闻荻后面几句说了什么,我全没听进去。

            过了好一阵,才看见闻荻的手在我眼前晃,“你没事吧,吓坏了?”

            我勉强咧了咧嘴,“这个真的是死者的照片?”

            “千真万确。”闻荻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特意去警署的户籍科调查过了,长莺和水鸢是孪生姐妹。”

            单单一张照片,已经足够令人浮想联翩了,闻荻接下去讲的事情,更是惊得我说不出话。

            “发现这件事后,我去找过水鸢,结果发现人去楼空。根据街坊邻居回忆,早在聚会之前,她就搬家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迷惑地看着闻荻,摇了摇头。

            “警署在录取水鸢口供的时候,水鸢留的是搬家前的地址——胆子真的好大,她就不怕警察上门找她。”

            “家里没有人,我又去学校找她,”闻荻嘴角一咧,哂笑道,“她并不在省师范大学念书,这我也猜到了。她上学比较早,妹妹长莺遇害的时候,她刚刚从省医学院毕业。她的同学说她去了中心医院,但是等我找到中心医院,却被告知她已经辞职了。

            “医院的人说她冷漠寡言,几乎不与人来往,而且时常不见踪影。辞职发生在聚会前一个月,但是在她辞职后,有同事曾看见她出入医院的库房。”闻荻端起咖啡,顿了一会,“线索到这里就断了,我始终没有找到水鸢本人。”

            “你认为,水鸢就是聚会的凶手?”我忽然问道。

            “极有可能。”闻荻的语气相当肯定,“至少七霜的失踪跟她脱不了干系。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那场大火是人为的,目的就是毁掉所有的证据。大火之后,警方仔细搜索了废墟,没有找到七霜的手机残骸。我怀疑有人偷偷拿走了。”闻荻说着,又从信封里取出一张小纸条,“不过,我提前记下了手机里那条短信,你猜是发给谁的?”

            “水鸢?”“没错。”“……那她的电话现在应该打不通了吧。”“对,失火第二天,她的号码就注销了。”

            闻荻的推理看上去顺理成章,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你说那把火是为了毁灭证据,如果水鸢真是凶手,那她自己也差点死在里面啊。”

            “没错。”闻荻坦然点头道,“在知道长莺的案件之前,我根本没有想过凶手就在我们中间。但是你反过来想,如果水鸢本来就没打算活下去呢?”

            “这——”我惊讶不已,“那她为什么要把我们牵连进去?”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关键所在了,”闻荻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你听我慢慢给你讲述缘由。”

            “水鸢这条线索断掉之后,我沮丧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想过放弃调查。直到有一天,一件偶然的事情,让我看到了转机。那天下午,我在一家水吧遇见一群人,他们正在玩杀人游戏。我平时就喜欢推理,于是坐在一旁看他们玩,你猜我发现了谁?”

            “不会是水鸢吧。”

            “哪有那么好运气。”闻荻自嘲般笑道,“是另一个聚会成员,央佳。”

            “央佳?”“不错——我问你,你对央佳的印象是什么样的。”

            这个几乎不用多想,我说道:“内向,沉默寡言,没什么主见。”

            “和我的想法差不多。”闻荻点头说道,“你能想象,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兴高采烈地玩着杀人游戏吗?”

            杀人游戏需要玩家具备相当的逻辑能力和发言能力,像央佳这样几乎不说话的人,玩起来应该很痛苦。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还真有可能。”闻荻半开玩笑地咧了咧嘴,“她扎着单马尾,带着棒球帽,恰好背对我坐,光看打扮确实认不出来。不过她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

            在我的记忆中,央佳一共就没说过几句话,闻荻却说他对声音记得很清楚,真是可怕的记忆力。

            “游戏结束后,我单独找到她,确认了她就是央佳。”闻荻打消了我的疑虑,继续说道,“央佳看见我,脸都变绿了,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是人还是鬼?’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短暂的寒暄之后,闻荻向央佳问起了聚会的事情。

            “她不太想提起那件事,说那就是一个噩梦。”闻荻的视线随着回忆飘向了远处,“我告诉她我在调查事情的真相,她很佩服我的勇气。我又说调查遇到了困难,需要她的帮助,她就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她忽然跟我说,‘我觉得水鸢有问题’,我当时就惊住了。”闻荻说到这里,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我问她原因,她却说她从小就能看见一些鬼怪的东西,总感觉水鸢很不对劲。”

            “你相信她说的话?”

            “实话说不太信。”闻荻苦笑道,“不过她单单提到了水鸢,这让我不得不在意。考虑再三,我把长莺的案件告诉了她——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

            “什么意外收获?”“哼哼,还记得那个匿名报警电话吗?”“嗯。”“就是央佳打的。”

            “什么——”我吃了一惊,“哪有这么巧的事?”

            “巧吗,”闻荻反问了一句,“我一点也不觉得。”

            按照闻荻的想法,除开我俩之外的七个人,都跟长莺的案件有关系,那确实不能算巧合了。

            “然后呢?”我催促闻荻继续往下说。

            “当她得知长莺和水鸢是孪生姐妹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原来她错把水鸢当成长莺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天她始终沉默寡言,觉得水鸢很不对劲。”

            “她以为水鸢是鬼怪?”

            “对,但是我们都能看见水鸢,这又让她迟疑不安。”闻荻忽然凑近了些,“你还记得那天,水鸢从洗手间回来,央佳发现她手指上沾血的事吗?”

            隐约有些印象,我点了点头。

            “央佳是真的被吓到了,所以当时的反应会那么大——不过现在想想,那个血迹也未必真是经血。”

            我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你怎么不问问央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抛尸的现场?”

            “我当然问了。”闻荻收回身子,露出欣慰的神色,“这一次,央佳非常干脆,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长莺出事的那天,央佳和一群朋友正好在郊外野炊。晚上回家的时候,经过白苏家的餐馆,有人提议进去吃个饭。当时已经很晚了,央佳想早点回家,就独自离队了。走出一段路,看见几个男子围着一个女生,推推搡搡动手动脚,女生看上去很害怕,但又逃不出男子的围堵。

            央佳意识到这是性骚扰,想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周围人迹稀少,唯一的办法就是跑回餐馆,叫朋友们来帮忙。但是央佳并没有这样做。

            “她当时很害怕,手脚都在发抖,觉得自己肯定跑不到餐馆,弄不好还会被发现。”闻荻摇头叹息道,“所以就眼睁睁地看着男子把女生打晕,抬到马路边,轮番实施了性侵。”

            随后,男的将女生抬上小车,向郊野的方向驶离了。

            回家之后的央佳愧疚不已,整晚辗转反侧,心里始终放不下被绑走的女生。第二天一早,央佳独自来到郊野,步行了数公里,最后在杂草丛中发现了女生的尸体。

            “我把长莺的照片给她看的时候,她捂着嘴巴,眼泪哗地流出来了。”闻荻说道,“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长莺。”

            “害死长莺的是那几个畜生,不是央佳。”我立刻说道。

            或许是声音有些高,闻荻怔了一下,“是的,我和你想法一样。”

            闻荻告诉央佳,他怀疑水鸢就是聚会的策划者,没想到央佳的反应意外的平静。“我问她,是否记得把她绑到卫生间的人,她犹豫了一会,没有回答。”

            “为什么?”

            “或许是不记得了,或许是不愿意说。”闻荻将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似乎放弃了思考,“临走的时候,她向我问起了你。”

            “我?为什么。”

            “当然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冲进卫生间救她,她就跟七霜一样葬身火海了。”

            “碰巧罢了。”我端起咖啡杯,阻断了闻荻的视线。

            “我从央佳那里得知了白苏的联系方式,这也算一个意外收获吧。”闻荻颇感欣慰,“看来老天都要我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闻荻很快就和白苏取得联系,两人相约在了一个小公园。

            “白苏相比一年前憔悴了很多。餐馆被大火烧毁之后,家里一下子断了收入来源,父亲为这事气出一场大病,母亲不堪重负,狠心回了娘家。白苏一个人既要照顾父亲,又要忙家务,整个人都抑郁了。”

            一听闻荻提到那场大火,白苏就气得浑身发抖,闻荻费了好半天劲,才让白苏冷静下来。

            “我感觉她整个人心神不宁,情绪焦躁不安。”闻荻回忆道,“我说话必须要小心翼翼,生怕触犯到她的神经。”

            闻荻并没有提及长莺的事情,而是旁敲侧击地问白苏,店里有没有发生过争执和打斗事件。

            “她很不耐烦,反问我为什么问这些。我说我在调查那场大火的真相,或许能帮她找到纵火凶手。听到这话,她的态度才算有些好转。”

            白苏说,到了晚上,争执吵闹是家常便饭,但真正打架斗殴的事情不多。闻荻问有没有流氓的人或事,结果被白苏狠狠白了一眼。

            “她说,‘我家是餐馆,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流氓是不会让他们进来的,不过猥亵、性骚扰之类的事,偶尔发生,我也管不了。’我问她有没有印象比较深的事件,她想了一会,‘确实有一件,不过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几名男女来餐馆吃夜宵,途中起了争执。因为是常客,白苏就没有多加在意,没想到事情很快升级,双方差点大打出手。

            “发生争执的人里面,可能就有风花。”闻荻补充道,“白苏说声音和身形都很像,不过打扮有差别。”

            争执之后,女的就愤然离开了。几个男的可能喝高了,开始对邻桌的女生动手动脚,女生不愿意,男的就用起了暴力。白苏看不下去,将他们全都轰出了餐馆。

            “白苏说那个女生吓得直抹眼泪,她安慰了一会,就转头忙生意去了。回来的时候,女生刚好离开。当时已经很晚了,白苏有些不放心,想追出去看看,结果正好赶上一拨客人上门,就没工夫去管了。”

            “这拨客人,该不会就是央佳的朋友……”

            闻荻苦涩一笑,没有回答。

            “我问她,女生跟男的有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她说有。”说着,闻荻又从信封里取出一沓照片,上面映着手指、碎末,还有一堆焦黑而模糊的东西。“她说女生反抗得很厉害,在一个男的脖子上抓了几道很深的血印。”

            闻荻指着照片接着说道,“这是长莺的手指,以及指甲里残留物。这一张是七霜的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

            我一时间没明白闻荻的意思,“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闻荻看着我,一字一句说道:“长莺指甲的残留物里,检测到了七霜的DNA。”

            听完,我半晌没有说话。

            闻荻端起咖啡,一口没喝又放了下去。

            “你还记不记得,七霜那天戴着一条围巾,一直没有取下来。”

            我恍然惊悟,围巾恐怕就是用来遮挡脖子上的伤痕吧。

            “顺带一提,精斑里还发现了胡音的DNA。”

            随着闻荻的层层抽丝剥茧,事情的真相已经渐渐明晰了。两年前,水鸢的妹妹长莺被人奸杀,凶手当中就有七霜和胡音。央佳和白苏作为事件的旁观者涉及其中,而根据白苏的描述,风花可能也是当事人之一。

            一年前,水鸢为了复仇,通过聚会的方式将涉事者全部集中到一起,先后谋害了七霜和胡音,并在最后试图纵火结束所有人的性命。

            但是,淡月、闻荻和我,为什么也被牵扯进去了呢,真相的背后还有其他隐情吗。

            我心中的这个疑问,同样困扰了闻荻很久。

            “当我思考水鸢的动机时,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但是当我思考她的作案手法时,却发现很多疑点难以解释。

            “如何掩藏‘失踪’的七霜,如何对男洗手间的厕所门做手脚,如何将胡音的尸体挂到门上,如何控制餐馆停电,如何用毒气将所有人迷晕,又如何将央佳绑在了洗手间里。”

            闻荻一连抛出了数个问题,最后总结道:“要说这些全是水鸢独自谋划并实施的,太难以置信。”

            我听出闻荻的弦外之音,“你是说——她还有同谋?”

            闻荻缓缓点了点头,“淡月,就是她的同谋。”

            在觉察到水鸢可能有同谋之后,闻荻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下一个目标,淡月。

            “和水鸢的情况一模一样,淡月也消失了。”闻荻的面色有些凝重,“邻居将近半年没有见过淡月,大学同学说她在毕业前半年就提交了论文,之后再也没回过学校。我去查了淡月的家庭情况,父母都在海外工作,国内还有一个哥哥。”

            于是,闻荻跟着这条线索,追查到了淡月哥哥的下落。

            “她的哥哥,就在省示范大学读研究生。”

            说到这里,闻荻忽然顿住了,似乎陷入了沉思。我觉得奇怪,便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她哥怎么了?”

            闻荻好一会才回过神,“她哥……好像挺寻常的——不,现在想起来,又觉得有点不寻常。”

            “他好像料到我会找他。”闻荻的眉头皱到了一块儿,“但我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我向他打听淡月的事情,他说他很久没有和淡月见面了,兄妹俩各自生活,互不打扰。”

            第一次探访淡月的哥哥,闻荻几乎一无所获,但是他偷偷拍下对方的照片,扭头就联系了白苏。

            “巨大发现。”闻荻得意地搓了搓手,“白苏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那天打扫卫生的店员。”

            差不多在聚会前一个月,淡月的哥哥到白苏家的餐馆做起了兼职店员。白苏说他不爱讲话,做事勤快,水电都懂一点,渐渐就把店里的事情都交给他来操办。聚会那天正好轮到他值班,白苏以为一切正常,根本没有起丝毫疑心。

            “就这短短一个月,他干了不少‘好事’。先是更换了洗手间的灯具,接着又给厨房后门加了一把锁,最后借口发电机老化,搬到他‘朋友’那里去修了。”闻荻说着,从信封里找出几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的全是烧焦的物品,“这些是火灾之后,在餐馆废墟中找到的东西,”闻荻挨个清点下来,“钢丝绳,吊架,滑轮,手机信号屏蔽器,还有这个——警方怀疑是注射器的针头。”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闻荻怀疑这些东西都是他事先布置在餐馆里的。带着白苏的指控,闻荻第二次找到了淡月的哥哥。

            “这一次,他承认了在一年前见过淡月。那个时候,他正沉迷赌球,生活过得一塌糊涂,迫不得已向淡月求救。淡月答应定期给他一笔钱,条件是他必须去一家餐馆做兼职,并且要按照她的吩咐,对餐馆做一些小的‘改造’。不用说,你也知道是哪家餐馆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对闻荻的手段连声赞叹:“这可真是重大进展,警方可以据此抓捕审讯了。”

            闻荻却苦笑着摇头,“我那时和你想的一样,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多想就报了警,结果——”

            “结果?”“他翻供了,矢口否认和淡月的来往。我的推理没有切实的证据,警方审讯无果,只能放人。”

            当闻荻试图第三次联系淡月的哥哥,对方却拒接电话、拒绝见面,无视闻荻的一切搭话。事情再度陷入了僵局。

            “上周我还试着联系了一次,结果电话已经是空号了。”闻荻耸了耸肩,“估计很难再问出什么东西了。”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闻荻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只能另想出路了。”

            “有头绪吗?”“没有——所以就找你来了。”

            我微微一怔,恍然笑了出来,“原来这并不是偶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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