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桃花岛,需要在有码头的那个城市住上一晚,第二天一早乘船途径另一座岛转船才到达余沐口中很酷的那个小岛。其实那一带是群岛,附近开发完全的小岛是有不少的,傅夕颜偏偏选了这座开发并不完全的小岛,关于那里可借鉴的东西也不是很多,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如果有,或许是被那些沿海而建的石头房子,和没有路灯的夜晚吸引了吧。
在码头城市的这晚,二人去到应该是这里唯一一家大型超市采购了很多零食水果。从前,旅行期间的余沐是从来不吃水果的,说不上原因,只是身在外面,就没有要去洗水果的冲动。如今跟着傅夕颜也养成了每天吃水果的习惯。或许是因为这些水果,又或许是酒店里挂着的傅夕颜每日都要换洗的内衣的缘故,余沐觉得,和她在一起,不管身处何地,都仿佛在家一样。
而傅夕颜也有一个小小的习惯,不管在哪,只要说回去,她从不说回酒店,她说:“我们回家呀。”
后来余沐问她,为什么在外面玩,明明是回酒店也要说回家。她露出从没意识到这一点的表情,然后想了好一会儿说:“因为觉得自己已经在外面了,所以说回家就感觉很亲切呀。”
这座小城号称是最大的渔港,能看到很多大船停泊在港口,当晚两人坐在码头,看着海边跳舞的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看着那么多船停泊在水面上晃晃悠悠的样子,小城给人异常平和的宁静之感。这里占地也不大,稍微繁华的地点也不过是一个徒步几十分钟就能转遍的小圈子,当余沐和傅夕颜并肩沿海而走的时候,感到惬意极了。
在桃花岛也好,在这座沿海的小城也好,某一刻起,只要身边是这个人,就能自然的感觉到踏实和舒心。想和她随便在哪里停留飘荡,什么凡尘俗事,都想抛到脑后去。
从码头到中转小岛的船票是出了名的难买,一天只有那么一趟船,要在海上飘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稍微晚一点的时候,两个人在码头售票处徘徊了很久,周围都是号称可以帮忙排队的票贩子,口口声声说要从凌晨就去排队才有可能买到车票。其中一个男人不知是看傅夕颜好说话还是看她好看,一直缠着她讲个不停。
余沐当时在打电话给已经订好的岛上客栈的老板娘,老板娘说只需要加一点钱就能让住在码头的妹妹帮忙排队买两张船票。余沐要来老板娘妹妹的电话联系好帮忙买票的价格和明早码头取票的时间后,转头去寻傅夕颜,这才注意到她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居然还在被那个票贩子男人纠缠,余沐快步走过去,搂住傅夕颜的肩膀一把将她揽到自己身后,回身对男人说了一句:“我们不用。”就带着她走了。
那个瞬间,傅夕颜望着把自己揽在怀里的余沐的侧脸,听到她没好气的对票贩子说我们定好了。心里涌上一股奇妙的感觉,那种奇妙是过去未曾体验过的,是被人以如此强势的方式保护的心情,这已经不是余沐第一次给予她这样强烈的安全感了,它会在任何可能的时刻出现,无时无刻不再用一种无孔不入般钻入心脏的方式告诉自己,相信余沐,跟在余沐身边,有她在就什么都可以。
她对余沐产生一种自己意想不到的,青春期女孩子才比较常有的,对一个人小小心思的崇拜。那一瞬的情感被她捕捉和铭记起来。
清晨三点多,余沐被电话叫醒,是老板娘的妹妹告诉她已经在排队了,傅夕颜有些起床气,翻了个身蒙上耳朵,嘟着嘴巴在床上撒娇,余沐挂了电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再睡一会儿,是那个人打电话说已经再排队了。”余沐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埋怨了一句,“排队有什么可告诉的,大早上打电话。”傅夕颜被她逗得睡梦里浅笑了一下。
大概凌晨六点左右,女人再次打给余沐,告诉她票已经买到了。余沐于是叫醒傅夕颜,两人收拾东西买了早饭,叫了一辆当地很普遍的人力三轮车到码头。
余沐喜欢极了这种人力三轮车,顶部没有篷子,三个轮子细细的,精壮黝黑的男人在前面卖力的蹬着车,不时吆喝两声提醒行人避让,坐在上面能够感到些微的颠簸,迎面吹着清晨的凉风,沿着海边,望着那些仍然停泊在海面上随着水波上下晃动的船只,头发向后飞舞,一扭头总能看到身边坐着的漂亮的姑娘正对着自己笑。某一刻,余沐感觉身处在一副画中,自己不过是画上那个需要仔细分辨才能找到的小小人儿,看画的人虽然需要很仔细的选择,但身在画中的人,却觉得自己是整幅画面里最中心的那个。
拿到票,在码头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这期间不停有人埋怨着这个时间来居然都没有票了,余沐就偷笑的看傅夕颜,“我厉害吧,咱们可是有票的哦。”她晃了晃手里的两张船票,傅夕颜捧场的捂住余沐的手,“快藏起来,别让人抢走。”故意压低了声音。随后等待室传来二人清爽的笑声。
两人买的是轮船的二等座,位置在船舱的下层,船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好多人都跑到甲板上看风景,今天天气有些阴暗,快速行驶的船后是飞溅的水花,似乎开始落雨,海浪有些大的拍打着船两侧,可大家都兴奋极了,余沐拉着傅夕颜终于挤到甲板边缘,看着远处一个个小小的岛屿,灰暗的天空,漂浮着的云朵,浪花飞舞的海面,余沐兴奋的笑个不停,她半个身体探出船去,伸手想要够到船体经过时飞溅起来的水花。
傅夕颜伸手抓住余沐的衣角,“你小心一点。”
余沐伸出去的手臂都被溅湿了,因为风大,今天的浪也大极了,可是甲板上的人的热情丝毫不减,浪大到几乎飞到船上时,大家都惊呼一声然后向后躲闪,余沐拉着傅夕颜也跟着人群向后跑,傅夕颜看着面前笑得这么放肆的孩子般的余沐,心里“砰”的一下。
余沐看着面前也笑得开心的傅夕颜,她笑起来的时候,单眼皮的眼睛眯起来,像弯月牙闪着光亮,鼻尖上好看的一颗痣,洁白的牙齿,荡漾的嘴角,仰起的纤细的脖颈……余沐愣了一下,她可真美。
船行驶过半的时候,傅夕颜突然拉着余沐的手,“你看,海水分界了。”
余沐跟着她手指的方向注意到,海水从此时开始变了,刚刚驶过的地方海面颜色有些发黑,而即将驶入的地方确实一片湛蓝的海水,那么清清楚楚的一道界限,船上的人也都开始惊呼这一幕的神奇。
余沐看着傅夕颜,看着第一次见到的这样清晰的海面上的分界线,余沐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进入到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世界了,而陪着自己进入这个世外桃源的是如此美丽的女孩,感觉自己好幸运。
雨水越来越细密的落下来,两个人玩够了,从甲板回到船舱里。
到达中转岛后原本的细雨逐渐变成瓢泼大雨,买了最近的一班船票,等候大厅里人多极了,一股子闷热潮湿的雨水味道混杂着海的腥气,人身上的汗味充斥了整个半密闭空间。因为今天的浪实在太大,等了很久才被通知可以上船,余沐顶着雨拉着傅夕颜跑到登船口,愣了一下,眼前两个强壮的船员,一左一右,一只脚踩在船上,一只脚蹬着岸边,身体随着海浪起起伏伏,等着每一个浪稍微平息的时刻将大家一个一个甩上船。
余沐本来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从岸边跳到船舱里,没想到刚一靠近,肩膀就被两个男人架起来直接悬空抛进了船里,眼看身后的傅夕颜也被用这种方式丢进来,二人错愕的对视了片刻,随即开始大笑。
海浪比刚刚还要大,加上如今转乘的是一艘更小的船,船只似乎没办法压住巨大的浪花,被浪卷夹着在海中不断剧烈的颠簸,傅夕颜晕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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