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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蛋糕还未切开,生日蜡烛也不曾点燃。
她无力地低垂着头,死死地盯着脚,瞅着脚上的黑皮鞋。他那双四十二码的刘家鞋还没开封,却再无人穿了。
两个手来回对搓着,要把皮撕开,露出肉,滴起血,钻心的疼痛,后脊骨也跟着凉起来。说好相伴一辈子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昨天是他二十八岁生日,他临走时还搂搂后腰,亲亲脸蛋,他说下班早点回来,一起快乐过生日。
她把孩子送到幼儿园,顺道去了菜市场,为生日张罗起来。在回来的路上,又为他买了一双四十二码的刘家皮鞋,这是他最爱的牌子。自从结婚后,年年她都会为他买一双。
为了过生日,她一到家就择菜、洗菜、切、准备食材。下午早早就在厨房行动起来,该炒的炒、蒸的蒸,红、白、黄、紫,一碗碗、一碟碟,再放上蛋糕,满满一桌子。一切完毕,孩子也接回来了,单等主角凳场。
他哥哥、嫂子,她妹妹、妹夫也都来了,屋子里吵吵闹闹。可就是不见他人影,连个电话也没有。她急燥起来,一看表八点了,每年这个时候都已经回来了,难不成今忘了,不可能,今早上提醒过他,让他早点回来,他回了吻。她摸摸脸,感觉那个吻还再,一直暖到心。
她打他电话,无人接,又打到了公司,领导说早下班了。有事也应该先打个电话,勉得家里人担心,不对呀!他是个好男人,从不在外面乱逛,即是玩,他也回先到家报报到,然后再出去。今天是怎么了?越想越纳闷,慌乱中她感到一种不祥之兆,她不敢再想下去,连忙止住了自己。
她从屋走到院,从院踱到屋,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额头也跟着冒起汗,却等来了交警的电话,“你是林刚的家属吗?请到环城南路来一趟,这里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听到这大家一下子懵了,不过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她一眼看到了那双四十二码的刘家牌皮鞋,她扑过去,摸着他那尚带余温的身体,只是今生永远阴阳相隔。
蛋糕在,蜡烛在,生日变祭日。
她颓废到了极点,他走了两天,她不吃不喝坐了两天,难道就这样下去,生命还有几天可以浪费。
忽然去年心中蜡烛的光点在眼前晃动起来,一直钻到她心房。
小腿肚子竟涌动起来,脚也来了力量,她受到了鼓無,径直向桌子走去。
她要点燃那二十八支蜡烛,切开昨日那块生日蛋糕,为他过完最后一个生日,让他短暂的一生有个完美的结局。
她颤抖着打开火匣子,抽出一根火柴对准火皮,狠狠滑过去,可惜只滑了个弧线。她定定神,平平气,又拿一根,这一下“嗖”着了,生命之光燃起来了。
她要利用这短暂的光点,去点燃那二十八支蜡烛。她跨过去,俯过身,对准一个个黑捻子,“砰、砰……”就如二十八颗手榴弹冒着烟,发着光,燃起来了,照亮了黑夜中的屋子。
光点从晚燃到明,又从黎明到天黑,摇曳在了空气中,种在了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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