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志刚(预计阅读时时间4分钟)
你的江湖我还未来得及涉足,而你已翩翩然离开了这个江湖。从此,江湖上再无金大侠。
在所有涉及文字的世界中,或多或少都会引起些许争议,无论是关于作品还是关于作者本人。或许金庸先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特例之一,几乎难以找到特别反对或者排斥他的人。甚或关于他的作品,也早已被无数人无数次解读,俨然已经超越了传统的武侠小说范畴。
据传,在先生未过世时,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在世时作品已销量过亿的人,先生是唯一一个。
我出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在我的童年,每个男生或许都曾经接触过一本金庸先生的书,或是连环画,或是简略版,或是盗版。总之,我们的书包里,能够与新华字典相媲美的,应该就是金庸先生的书了。
我们那一代人,游戏还没有太风靡,至少在我成长的农村,游戏有着显然的滞后性。那时候,每个男生都曾经有过一个大侠梦,尽管我们始终都未曾针真正懂得大侠的含义。可是,那一袭青衫、一顶蓑笠、一柄长剑、一腔热血、一身侠肝,是每个少年对武侠的标准幻想。
那时候的金庸、琼瑶都是老师口中的禁书,逢看必收。于是所有关于武侠的追逐与幻想,又凭空多了一层地下式的神秘与稀缺感。再后来,随着一大波港剧涌入内地之后,我们可以直接跳跃过厚厚的小说,在荧屏上一个个俊男靓女的身上,一一映照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武侠梦。
现在回想起来,金庸先生的武侠世界,是血腥最少的世界,是肝胆最赤诚的世界,是梦想最淳朴的世界,是情爱最腼腆的世界。古龙的酒与愁,金庸的家国情怀与隐忍悲伤。古龙的剑与刀,可以使出我们每个人内心的愁绪与寂寥。金庸的侠与道,却总是多了一层侠之大者的隐忍与痛惜。
以前,总喜欢金庸武侠中的主角,乔峰、杨过、郭靖、张无忌,每每幻想自己就是那个赤脚行走江湖也可以踩踏生风的主角儿。那时,最过瘾的就是看港剧中主角大杀四方、豪饮会友。慢慢长大后,才明白了乔峰豪爽背后的沧凉、杨过不羁背后的痛楚、郭靖侠义背后的家国大难、张无忌敢爱敢恨背后的诸多不舍与眷恋。
金庸先生为我们构建了一个庞大的武侠世界,庞大到所有的情节都可以找到历史的渊源,庞大到每个人物都背负着某种未曾言及的梦想,庞大到我们在随便的章节进入之后都会毫无违和感的融入故事。
可是,这个武侠世界,又一一都对照着我们每个普通人的内心。当我们退却了少年的天真之后,慢慢发现自己早已变作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庸者,当年的英雄梦逐渐退却了光亮的颜色。于是,偶尔会在照镜子的时候,落寞的望着开始掉发的头顶,依稀还能记起曾经儿时的侠客幻想。恰恰是时光的流转,湮灭了我们大多数人成为英雄的可能,但是却悄悄地雕刻了一个个英雄梦。
现在大家都爱谈IP,希腊神话是个IP,西方的圣经是个IP,中国的神话故事是个IP,金庸先生的武侠世界也是个IP。
或许你如我一样,未曾认真读过金庸,但是却真实的进入过他的武侠世界。也或许,在当年某些个或落寞或高昂的时节,你读着先生的文字快意恩仇。还或许,你因为当年的某一段文字、某一个情节、某一种情愫,久久未曾释怀,以至于终生都在追赶现实中可以与之对应的那个熟悉。
从昨天晚上七点消息发布开始,到此刻,各个大号小号媒体,各种或官方或民间的组织,都在自发地传递着对金庸先生的回忆。
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先生笔下的侠之大者,或许他自己就可以算是其中之一。他也曾经历过那个年代整整一代人的伤痛,父亲的含冤昭雪迟到了几十年。他也曾遭遇了家庭无情的变故,白发人无助的送别了黑发人。
有时候,离别就是这样,再依依不舍,也总有到期之时。于是,权作必然,在感伤之后,轻举一杯酒,对空而饮,只道一句:先生,走好,哪怕世间再无江湖。
想起了网上关于郭襄的一段叙述,用在此时或许心境不太一样,但是这种宿命感,却似相同。
“我走过山时,山不说话。我路过海时,海不说话。小毛炉滴滴答答,倚天剑伴我走天涯。大家都说我因为爱着杨过大侠,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峨眉山上的云和霞,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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