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孩子成长的过程,更像是一种发酵的过程,挑选素材,选择节气,步骤缓慢,不能心急。
发酵,一种成长…这几天帮助儿子整理他留学的的行李,我悄悄将陈丹青记录木心讲学的《文学回忆录》和一本他喜欢的《大历史》放进了他的书包,然后“若无其事”的告诉他,这几年把它放在床头,没事儿翻翻,像听音乐一样,想听就听,从半截听还是回放都随你,不想听了就放下,在你打开这几本书的时候,你就钻进了一个艺术家的大脑里畅游,你可以不做艺术,但这一辈子都不要放下和艺术对话的能力,因为,文学和艺术会在你内心特别艰难的时候,让你尝到“甜”的味道。
十七岁的男孩子自此开始练习单飞。。。
我的十六七岁,无知浅白,被上一代传统斜视的那一波,十八岁还傻傻的,一位男同学给我拿了一堆三毛、余秋雨的书,我立刻被一种洒脱的、秀丽的、有意识的放任吸引了,这些书的重要性在于给我一杯寡淡的清水里加了些盐,有了咸味儿,乃至后来看似他无意推荐的《道德经》《逍遥游》,也是别有用心,就此不提,不过,老庄时代,信息量极少,更容易看清本质,场景和人都不同,自由在这个时代是奢侈品,我们必须非常努力拼搏以求“自由”,用东岳先生的理论,代偿值太高了,也因此,我对未来生命最美好的想象,就是灰头土脸,风餐露宿的流浪生活。
儿子的青春期所谓的叛逆不算喧嚣,反射最强烈的倒是我们,作为父母关于给孩子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纠结,但很快,我们就得到了答案,一如既往的尊重儿子的个性,让他用自己喜欢探寻知识的方式成长。
在南方生活的读书人可能会有这样的嗅觉记忆,来自一堆不抖搂抖搂就会发出霉味儿的书籍,或者参观一个古老一点的深宅大院,墙壁和梁柱、石砖、家具散发出的一股子酸腐的味道,而我,喜欢那种霉味儿,那种莫名的来自内心深处的,形只影单和清清冷冷,以及旁人不理解的自己的喧闹和招摇。
三毛的书籍适合情窦初开的少女品读,即便如此,也是琼瑶之辈无法媲美的;余秋雨,看不惯他的人很多,他一度不停坐台,让我这个铁杆倒戈相向,口诛笔伐,希望他安静的回归,只因为,那种酸腐气一旦进入庞杂浮躁的社会,过度氧化会没了风骨一样,他安静了,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我,是他自己,不然我会把枕边所有他的书籍付之一炬,然后自责错读了他二十年的文字,这种偏执很病态。
发酵,一种成长…
有时我们挚爱一些文字,是因为,我们认真的选择作者,并小心翼翼的像考古一样挖掘作者的内心,共鸣,并读出自己的世界。文人有文人的孱弱,余秋雨后期的文字是收敛的,他需要在镁光灯下走一遭,找一下参照物,被吓一吓,然后缩头回去老老实实的用脚去趟遍真实的内心 。当然,文人也有文人的铁骨,鲁迅犀利,李敖半人半魔,之于我,心量太小,远远看着,难以下咽。
近年遇到了木心的文字,看了他的画作,嗅到了熟悉的酸腐气,读到他时,他已不在,若不是他的学生陈丹青怕这一脉清流从此销声匿迹,不会有人发现他,他安静,无形与世间的存在一样,他是艺术家还是文学家?身份模糊,余秋雨和他的文字行走在人间的土地上,而他在半空中,尽是些“无用”的思绪,艺术化了的,他是艺术的文学家,也是文学的艺术家,思考似哲人,他的讲学被整理成文字,思想的流淌就像一曲天籁,从繁杂的音符后面,你能看到一个清袅的身影,一顶礼帽,充满仪式,晦涩,而文字失去了写实,有了另一个空灵的载体,让你想象到八大山人的画作,与其喧闹的附和,不如孤独的一连串的白眼,至少没丢掉自己。
木心的文字直逼内心的太多,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信心就是快乐。傍晚阔人遛名狗’,我傍晚也散步,遛哲学。狗沿途撒尿,遛哲学的人,报偿是巧思和警句,回家写,比想的时候更佳,大幸福。信心到底哪里来?信心就是忠诚。立志,容易。忠诚其志,太难。许多人立志:随立随毁,不如不立。艺术,爱情、政治、商业,都要忠诚。求道坚定忠诚无疑,虽蹈海,也走下去。所谓第二流者,是原来志在一流,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合,成了二流。如果甘于二流三流,已经居下流了。
和朋友谈话,没在山顶上,尼采说,山顶到山顶,不是自下往上爬到的,而是,此山顶登彼山顶,两点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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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一个文学艺术家的内心,真美!
发酵,一种成长…
我不知道,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能读到多少,他阅历尚浅,不谙世事,甚至,回忆录里的信息量很大,对他来讲是一本不讨好的书,所以,当我装进孩子行李的时候,更多的是害怕,他会逆反、会拒绝我的别有用心,从此错过了听一场大部头的绝佳交响乐,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文学能不能像当年打动我一样打动他,然后顺着熟悉的盐味儿一路追回到自己的内心,作为一个男孩子的母亲,也只能目送到这里,好男儿志在四方,虽然不舍,但还是欣然的看着他成长的背影越来越高大,但距离视线也越来越远………
原文2017年,2019年8月5日 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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