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年轻时绝对的一美人,白白的皮肤,圆圆的脸蛋,一双丹凤眼。但妈妈绝对不是靠脸吃饭的。一是妈妈没文化,二是在靠工分生活的年代,妈妈14岁就参加了劳动。
妈妈给我讲过她退学的原因,在文化大革命的年代里,年幼无知的妈妈因被老师批评,骂了老师,后来外公被贴了大字报,她彻底的辍学在家了。
妈妈有三个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小妹,小时候常常被太姥爷宠着。妈妈的家乡有许多池塘,所以捉鱼、摘莲蓬是她童年最开心的事了,也是她常羡慕的地方,妈妈的讲述常勾起我对百里之外山东的向往。因为路途远,每日操持生活,我去姥姥家的次数是有限的。从我记事起,倒是姥姥被妈妈接来一住就是一年。
没有了太姥爷,也没有了外公,三个舅舅相继结婚成家,妈妈就成了姥姥的好帮手,忙里忙外,纺线织布,下地耕田。大舅家两男两女,二舅家两男一女,三舅家两男两女,随着人口的增多,家里免不了争吵,姥姥给这家干多了,对那家孩子好了,一碗水总难端平。未出嫁的妈妈在当中只能干活,不能插嘴,委屈只能往肚里咽。
到了成家的年龄,大舅妈给妈妈找了个对象,人也长的很端正帅气,但妈妈觉得离娘家太近,自己脾气不好,哪天吵架生气了,影响不好,所以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里,妈妈辞退了这场姻缘,经二舅的一个朋友说嫁到遥远的河南。
妈妈的婚礼没有娘家人参加,也没有嫁妆。妈妈与爸爸结婚时,爸爸的白衬衣是借的,被子也是借的,俩人婚姻也算般配。 不同的事是高中毕业的爸爸是家里的长子,姊妹六人。妈妈从老小的身份要变成老大了,弟妹还未成家,妈妈要挑起家里的重担,妈妈独自一人拉着平车一车车垫起新庄基,盖好房子后,奶奶带着姑姑叔叔住了进去,我们住旧房里稍新的那座。二叔结婚了,我们又搬到最旧的房子里,给二叔挪出婚房。
我出生了,我遗传了妈妈的双眼皮和白,尽管也很可爱,但因为奶奶身体不好,最小的姑姑仅比我大三岁,所以满月里是姥姥照顾妈妈和我。 我偏偏又是淘气包头,三个月里,每到晚上八点,爸爸从队里开会回来,我就开始哭个不停。妈妈只是着急着忙的干活养家,哪有耐心哄我,记忆里巴掌是没少挨,还记得一次,我在屋里哭,妈妈听烦了,没法治,把我拎到屋外,正巧屋外响起一声炸雷,一下劈到上角,爸爸才急急忙忙把我拽到屋里。还有一次,我正在哭,他把我抱到屋里,我又跑出来做到原地哭。妈妈常常说我淘气,我常常觉得我不是妈妈亲生的,哭的时候,我多么想听到妈妈一句关切的安抚啊!这成了遗憾,一直到现在,我都没听到妈妈的安抚。
妈妈是活在劳动里的人,她根本不会嘘寒问暖。弟弟出生前一天,她还在埋住人的玉米地里浇地。弟弟是家里的长子,也遗传了妈妈的双眼皮和白,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弟弟自然比较受宠爱,何况弟弟也没我那么淘气。但弟弟也没被妈妈整天捧在掌心里,更多时候,我们姊妹俩被锁在屋里,妈妈去地干活,我们的哭声引来善良的邻居,帮我们打开房门。
让我觉得,妈妈像个慈母的是弟弟出了两次车祸、经历了一次摔倒。一次是我们一帮小孩在路上玩,拉着车的马惊了,车上面没人,马一路狂奔,车子从摔倒的弟弟双腿压过,弟弟没事。第二次是同样是车上没人的马惊了,车子上的钉把弟弟的后脑给挂流血了,妈妈仍在地里,全然不知,二叔抱着弟弟去村里医生那里包扎了事。还有一次,弟弟路上跑着不小心摔倒,好多天溃烂流脓,被医生往皮肤里放药念,一天换一次,那时候妈妈抱弟弟在腿上,让我羡慕不已。
妈妈争强好胜,干活麻溜,省吃俭用,在贫穷岁月里,把土地的屋里屋外整的干干净净,三间屋里井井有条。翻盖了村里的第一座浑砖的屋院,过了十来年又拆了,重盖时兴的七字房。
供我和弟弟上学,弟弟高中毕业辍学,妈妈一万多买了种地的拖拉机,给上班的弟弟买了摩托车。我参加工作、成家,再难,妈妈没有接济过,她供我读书,让我学习她自力更生的本领。
如今妈妈68岁了,还坚持出去打工。我曾劝妈妈:“换个打扫卫生的活吧,可以干会儿歇会儿。”妈妈说:“我才不卖洋活呢!”
妈妈就是这样子,一辈子不知道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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