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秘密 | 涅槃

作者: 人间新语 | 来源:发表于2018-01-19 19:00 被阅读45次

    快乐,多么诱人的一个字眼,可惜我已经缺失很久了。据说人有三魂七魄,对于我,那个掌管快乐的魂魄悄然离去,不知所终。

    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约莫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穿着很正式,略显气质。他上下打量着我,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低着头用余光瞟着她,抵触着她。

    大约半分钟后,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好。”

    “我不好。”我没打算对她客气。

    “能不能告诉我你有什么不好的吗?”她压着声说话,想获得我的好感。

    “你们就那么喜欢窥探别人的内心吗?”

    “对不起,这是我的职业,不这样,我如何帮到你呢?”

    “我不需要你帮助,你也帮不了我。”我并没有对她产生好感。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有什么困惑可以告诉我。”

    “那好,我问你,人为什么活着。”我说得直截了当。

    “我觉得人活着就应该保持一个乐观的心态,积极地面对生活中的困难,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我们应该努力将自己建设成一个德、智、体、美并存的人,为国家为社会……”她开始挥动起双手,神采飞扬。

    “停,我不喜欢照本宣科的套话,我不是个小学生。”我有些不耐烦,打断了她。

    她是一个心里医生,父母觉得我有心理问题,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请来,强迫我进行一场心理咨询,对此我非常反感,只是不愿忤逆父母,所以现在我只想打发了她。

    显然,父母已经提前给她做了一些交代,她并没有生气,依然耐心地与我交流,她换了一个答案:“既然你不喜欢,那这么说吧,活着是为了快乐,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那如果没了快乐,是否可以选择死亡了。”

    她被我的话惊到了,连忙反驳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太悲观了,就算没了快乐,也有自己的责任需要履行,人生价值需要实现,你应该保持一个积极乐观的心态。”

    我蔑视地笑了笑说道:“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条鱼被人按在砧板上,鱼儿拼命的挣扎,显得非常痛苦,那人控制着它,一脸不解,对着鱼儿说:‘你为什么要挣扎呢,你要乐观地接受这一切,你生来就是被人吃的,我在帮你实现你的人生价值。’”

    她沉默了片刻,眉头皱了下,现在她应该觉得我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她端坐起来,提了提神说:“咱们不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聊聊你具体的问题吧!”

    “我没有问题,不如聊聊你的问题吧。”

    她一脸诧异:“啊,我的问题?”

    “对,你的问题,我能预测未来你信不信?”

    她笑了笑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那就是不信了,我预言你将会生气走出房间。”

    “你想故意激怒我,我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不会上你当的。”

    “你倒挺聪明,不过没用,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就算你提前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依然很自信地说:“我有我的职业道德,收了你们的钱,自然会耐心地给你做出指导。”

    我有些烦躁:“我不需要你指导,你们就会自以为是,如果你真的可以理解我,那就去指导我身边的人,让他们也可以正确地认识我。”

    “你是觉得别人不理解你吗?你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

    “我说了,你帮不了我,你那点书本上的心理知识只能对付愚昧无知的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殊性,如果能让大多人走出困境,那干脆都去学心理学算了,你不但帮不了我,恐怕连你自己都帮不了吧。”

    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自己?”

    我决定对她发起攻击:“对,你现在应该很痛苦吧,你为什么离婚呢?”

    我能看得出她内心的波动,但仍然强作镇定地说:“你胡说什么?你调查我?”

    我继续发起攻势:“我才懒得调查你,你跟你老公,额不对,应该是前夫的感情应该不和吧,你不是懂心理吗,怎么连自己的老公都挽留不住。”

    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站起身,身体有些颤抖:“你懂什么,我有我的秘密,我有我的缘由,在不了解别人的情况下就妄下结论,你太过分了!”

    我轻笑:“你们不经常这么做吗?”

    “我是来给你做咨询的,不是供你消遣的,已经对你百般忍让,看来你真是有病!”说完她甩身向屋外走去。

    我诡计得逞,挑衅地向她喊道:“喂,我的预言应验了吧!”

    她顿了下,随即加快步伐,显得更加生气。

    我自然不能预测未来,只是看到绕着她的无名指有条环形痕迹,应该是带戒指留下的,再加上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得到一丝忧郁,我便猜测她应该是离婚不久,看她反应显然我是猜对了。

    父母不放心我,一直在屋外守着,见这位心理医生气冲冲地走了出去,连招呼都没给他们打,不免让他们有些担心。父母走进房屋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应和着说:“没什么,她有急事先走了。”

    “那聊得怎么样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听我这么说,他们没有多想,担心的神色也褪了去。父亲与母亲眼睛对视了下,停了片刻,母亲靠近我说:“那个,妈妈老家的一个朋友想给你介绍个对象,你觉得怎样?”

    我有些生气:“妈,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

    “你别担心,对方不在乎,那女孩什么都不懂,不过基本生活都是可以自理的。”

    “什么意思,那女孩是弱智吗?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我简直要疯了,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想着传宗接代。

    “你也知道咱的情况,不能挑了。”母亲还在试图劝说我。

    我不想与他们争辩,起身向屋外走去。

    父亲有些担忧,跟过来喊住我:“医生不让你乱跑的,你药还没吃呢?”

    “爸,你别跟来了,你就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我心乱如麻,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必须出去,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了他们。

    我摆脱了父母,漫无目的地走着。自从病了以后,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眼前有几条路互相交错着,我随便选了一条,不知通向何处,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安静会。

    天气变得暗淡下来,太阳被不知何时生成的云层遮挡住,几缕阳光奋力冲破云层,经过云层的过滤,只剩下微弱的斑斑点点。

    我拖着沉重的身躯向前踱着步,我的灵魂忍受不了痛楚从我身体里逃离,那个依然跳动的心只不过机械地运转着,实际早已经枯死。我如同行尸走肉立于这繁华的世界,格格不入。

    突然四周升起了雾霾,那仅有的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一片混沌。这时好像一片海水浮现在我眼前,我努力想看清,可是我的眼睛被雾霾侵染,眼前朦朦胧胧。

    我大脑变得昏昏沉沉,我用双手按住太阳穴蹲下身让自己平复下。

    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后背,隐约听到有人喊道:“小默,你怎么了?”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女孩在我身后,我努力睁大眼睛可还是看不清样子。我回答道:“你在叫我吗?”

    “对啊,除了你这里没别人吧!”

    “我叫小默?”我就像陷入了梦境,似乎忘记了一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回答道:“对啊,你好,我叫小隐。”

    “你找我有事吗?”

    “准确地说是你把我找来的。”

    我脑子变得异常繁乱:“我不明白。”

    “你我有太多的秘密需要互相倾诉。”

    “既然是秘密,为何要告诉别人?”

    “告诉你不算告诉别人。”她说得很平淡。

    我平时说话就够诡异的了,她比我更甚。

    她继续说道:“我能看透人心,你信不信?”

    我只是疑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接着说:“你愿不愿意听我给你讲下自己的故事?”

    “好,你说吧。”本来我是只想一个人待会,可面对她我不但没有任何反感,反而希望它能继续说下去。

    她整理了下情绪,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我能看透别人的心思,一开始跟父母讲,父母以为我看了什么奇幻电视剧,在模仿里面的人物,他们不相信我,我也就不愿再与他们说。

    “初中的时候,老师让捐款,资助贫困学生。我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心思,实际上他是以捐款的方式敛财,将同学们捐的钱私下里与几个合伙的老师瓜分了,只留了极少的钱用来帮助贫困学生。我告诉同学们不要上当,不要再捐钱,可是同学非但不相信我,还嘲讽我没有爱心,渐渐的同学们都疏远了我,还在背地里说我是疯子,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个异类,我变得越来越孤僻。

    “上了大学,我认识了新的同学,其中有一个同学能言善道,也常帮助他人,别人都挺喜欢他的,可我不喜欢,因为我能看透他的心思,他帮助别人只是为了在班委选拔时获得更高的投票。我只与我的一个好朋友说了这件事,他只当是玩笑,根本不信我。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自从他当上了班委便一反常态,对同学是爱答不理,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且更过分的是他把原本属于别人奖学金通过手段转义到了自己的名下,这些同学们都不知道,可我知道。

    “毕业后我找了一份工作,公司内有个员工特别积极能干,领导开会时都表扬他,将他立为公司员工学习的榜样,可我不愿向他学习,因为我能看透他的心思,他的积极是伪装出来的,只是为了升职加薪,当然这本无可厚非,可他举止不一,在领导面前迎合的嘴脸及言语让我实在感到恶心。

    “公司还有一位领导每天给我们灌输各种好员工思想,可我看得出这些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有一次开会,我实在忍不住了,反驳了他,结果可想而知,我被开除了。

    “在家看电视时看到某位知名人物发表演讲,满嘴服务人民,鞠躬尽瘁,可我能看到他内心想的只是如何中饱私囊。

    “我将自己看到的告诉别人,别人要么置之不理,要么说我是小人之心,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怪物,其实我知道他们相信我所说的,只是他们不承认,因为他们也怕我看透他们的心思。”

    我一直耐心地听她诉说,没有打断她,我能感受到她的哀怨与无奈。

    世间的每个人都披着相似的皮囊,我们以此来判定归属,拥有这样皮囊的我们叫做“人”,可是皮囊内包裹的又是什么?是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还是一个暗黑蠢动的石块。这个社会有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没有能力改变法则就只能适应法则,我相信她的特异能力,可是她对人心的明辨,对社会的真知,只会给自己带来苦恼,招致祸患。

    我同情他,对他说:“你也知道你所看到的对自己没有好处,以后心知肚明,不说出来不就是了。”

    她叹了口气,答道:“这道理我知道,可是有时就是忍不住。”

    见她如此坦诚,我也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了她:“其实我与你一样痛苦,我失去了对于一切事物的兴趣,感受不到心的跳动,我也不知道以后的道路该如何走。”

    “你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什么意思?”我没有明白她指什么。

    “还记得你前天写的日记吗?人的一生就是一条线段,可是只知起点,不知终点,这条线段能画多长谁也无法预知,人一出生就注定了死亡,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跟死神做斗争……”

    “终其一生不过为了探寻些许美好,即便只有片刻美好也足以让我们回忆一生。”我接着她的话语叙述,“你怎么知道我写的日记?”

    “很好,你想起来了,我也该消失了。”

    她的身影在我面前越来越模糊,离我越来越远,我大声喊道:“你别走,你还没给我说清楚。”

    她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只是在空中回响着:“你看那天上的鸟儿还有四周的枯树!”

    我思想纷乱,努力思考着,头痛欲裂,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待我醒来,守在我身旁的是父母,他们担忧地看着我,见我醒来才放下心来。我身上穿着病服,父母说是医院的护士发现我倒在地上,把我送了过来。

    我起身走到屋内的一个镜子旁,通过镜子可以看到我憔悴忧虑的面容,头发混乱,目光暗淡,好久没有这么正视自己了。

    我病服上贴着一个布牌,上面写着:精神分裂患者赵隐默。

    我向外走去,父母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地跟在我后面。

    雾气退散了,云层也变得稀薄出现了裂痕,裂痕将云层分割开,就像一片片鱼鳞,阳光透过裂痕洒下大地,我抬头仰望,光线不强,一缕缕阳光在云层交接处形成一条线,正奋力撕裂这灰白色的云。

    我终于找到了我昏倒的地方,面前不是海是一个人工湖,湖水很浅很清澈。天上几只麻雀自在地飞翔着,它们竟能如此豁达,无论四周是什么环境,不论身处一片海域还是湖泊都能如此欢快地飞翔着。

    有几只鸟儿落在了枯树枝上,树木已经枯死,黑色龟裂的树皮正在脱落。我走进仔细观察着,嫩绿的芽儿穿透树皮顽强地生长出来,它是不甘心就此枯死吗?我能想象不久这树芽将成长为一枝茂密的枝干,那将是一个新的生命。

    我转过头对身后的父母说:“爸妈,我想很快我就可以出院了。”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第十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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