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姑娘
L姑娘和W姑娘关系还不错,至少表面上很好,内里或多或少也有过友好的交流,她们总有些相似的地方,比如一样的神经质。
L姑娘相较于W姑娘就显得十分普通,家庭普通,长相普通,成绩普通。
L姑娘的性子很平淡,像条河。
表面水光映天光山色,很平易近人,实则平静底下藏着暗涡和浊泥,自己心里的较量,也是分裂着可以导演一部水浒外传。
她总是被自戾气太重的较量逼到崩溃的梁山。
L姑娘总会在心里恶劣地调侃自己,像一只狗,不知节制地吃,不知道节制地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L姑娘的妈妈是一个受教育水平只到小学的农村妇女,但她妈妈却有着要命的毛病。
她的妈妈自我主义,完美主义十分严重,严重到苛刻的地步。
她妈妈的这把刻刀是被爸爸的退步与忍让磨砺出来的,但他从不知道这会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什么。
L姑娘就是被这把苛刻的雕刻刀,雕琢出来的。
L姑娘从小到大不论是在老师亦或是父母眼中,都顶着听话的标签,说白了就是一条听话的乖乖虫。
L姑娘读书很早,在读学前班时,就体现了读书小的劣势。
她成绩差,不愿意和人说话,就像患上自闭症一样,只会在座位上坐着,对着窗外的柳树和草坪发呆。
梅老师和他爸爸是高中同学,曾经和她爸爸交流过,说过她的担忧,但农人心粗,况且他当时也只顾得上糊口的问题,也顾不上女儿。
L姑娘很喜欢沉在自己的世界,对于一个小问题的纠结和结果过程的模拟就像母亲无意影响到她的要命毛病一样极端。
最后学前班的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了,一个班五十个孩子,分数起伏在100和90间,而L姑娘考了个55。
这可气坏了她妈妈,要命的是她那二姑妈尽拿她两个女儿的事去摆谱。
L姑娘也因妈妈的好面子和自我主义,不顾反对,坚持让女儿升了学。
可想而知这样一个孩子,强行升学成绩会好到哪去。
L姑娘果然不负众望,差出了高度,差出了水平。
竟然都能和那个天生脑瘫的孩子比了。
于是她的家长被传召到了学校。
L姑娘说,我那时候很傻,很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当时趴在劣质绿漆漆过的窗口边,把只咬过一口的五毛钱的豆沙包丢到了沾满铅灰的桌箱里,我就看见我爸爸像个犯错的浑小子,被老师说。他和老师说完话后就朝窗边过来。我呆呆的看着他,却没有看到怒意,他把一件崭新橙色外套递了进来,他说,下雨天凉,穿起来,我走了。
L姑娘吸吸气又笑着,说,话特别简洁,我当时看到了他脸上的失望,我嘴里当时含着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豆沙包,豆沙的香甜变了味。我看着他冒着细雨离开,我心里像经历了一场战役,而我却是被秒杀的片甲不留。
L姑娘说她那次的记忆十分深刻,甚至记得自己当时恶心的吐了口中甜腻的豆沙包,这也成了她对豆沙有着极端厌恶感的原因。
L姑娘之后的成绩有所上升,以至到最后她上了一所县城里较好的初中。
但她拧巴的性子,在现实和理想里别扭地在极端上走钢丝。
L姑娘到了新的环境,像只胆小的老鼠,一身灰鼠皮,让她自卑怯懦,更有种刺鼻的小家子气。
成人的世界里有一句话叫柿子要挑软的捏。
这句话在孩子的世界里同样成立,而L姑娘就是那个被捏的。
L姑娘对那段给她整个初中时代都蒙上灰的黑色历史并不愿意再追忆。
每一次的记忆回溯,都让她痛苦,就像有人让一个被强 暴的人去再次复述过程一样。
她只说,我当时很胆小,小到你再给最后一丝逼迫,就会吓到崩溃。但我又是最胆大的,我曾经臆想过把她们都关起来,而我在暗处看着她们在绝亡中,去往地下神秘的国度。
L姑娘在那之后变的爱说话,性子也是平平淡淡,从不严于待人。
但她的臆想却让人寒毛直立,不知道她在午夜的黑暗里用睁得圆鼓鼓的眼,将那几个睡在同一屋檐下的人一一扫过时。
她们会不会感觉到,有一个曾被她们肆意欺凌的软柿子,趴在她们耳边问,睡的好吗?
这是L姑娘心中一块黏稠黑暗的地方,她把它们同儿时姥祖讲的长甲青面的鬼怪藏在了最晦暗处。
L姑娘的成绩本也挺好的,但那次后就踩了瓜皮一滑再滑。
L姑娘的爸爸并没有责骂她,但她的妈妈那中无形压迫,让她惊惧。
她甚至对某一科目产生了厌学,她还开玩笑地常常说一个她的传奇笑话,她说,我曾经把那个身上香水喷出灭害灵味的老师咒进了医院。
问她,为什么?
她微微皱眉,她那一开口就可以把我祖宗十八代子孙十九代以及各位亲戚点一次名的嘴,我只是咒算轻的了。
L姑娘后面又说了,另一个女生与那个老师互打的事,阴戾的气息,压城欲催。
L姑娘说,她之后可以升学,只是她爸爸的一句话,是带着一个将近中年的农人的无奈,你啊,唉,成龙上天,成蛇就钻草,吃饭,吃饭。
L姑娘最后还是把自己逼到了极端,一身的坏习惯,是怎么改正过来的?她只是在再次犯坏毛病时,把手背抓出几道丑陋的血痕,新痕覆旧痕,再没能消去。
L姑娘胆小自卑,她的平和,不过是一个蜗居,保护着她见光死的自尊。
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神精质地去给自己营造安全感,她有一个习惯,晚上睡觉前要上下三次床,将门窗的锁检查三遍,把被角反复掖好。
这种长时间而神经质的紧张,让她身处闹世而茕茕孑立。
一但有一个宣泄口或寄托物出现,她就会同从狮口夺食的秃鹫一样,赌着可怜的自尊来一场剑走偏锋的赌博。
事实是她遇到了。
Y的出现正是她的所遇。
Y是那种脸上一笑就带着初霁后晨阳的干净的男孩子,身形修长但不单薄。
问她,你怎么就喜欢那个男孩子。
L姑娘毫不犹豫地回答,安全感。
但从始至终,L姑娘都只是自导一场跳梁戏。
L姑娘在他们分手后自嘲,我那时候可真矫情,他说,我觉得我们只是朋友,我说,我爱你,但与你无关。然后把他的一切焚之一炬,矫情的哭了一晚,病了一个星期。
她用了哥德的这句话,结束了一段可笑的闹剧,把自己折腾个半死,让对方笑个半死,哥德怕是要气的从土里爬到她床头去找她谈理想。
一切的毁灭之后,也许是重生,也许是魔坠。
L姑娘曾经在高二下学期那本语文课本的序章空白处写了一句话:时光是空旷的海洋。我们像鱼一样,虽然有相同的方向,却无法靠近。我是能够明白的。
而我,还需要生活。
尽量地按照生活圆满的标准,去感受圆满的幸福。
一切都是这样的水到渠成。
一切都无恙。
后批,选自安妮宝贝《八月未央》
L姑娘蜷着丑陋地展示于人前的别扭的自尊,那所蜗居已经被打的支离破碎,事实证明她这只秃鹫反成了狮口肥食。
L姑娘,说,我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幼稚到可以唱《我是一只羊》了。现在嘛,算看清了点,我要的东西,永远都不是依靠别人的施舍就能得来的。唾手可得的东西总是患得患失的。
她看到了阳光,不是别人施舍的,是她自己得来的。
阴戾的暗角,似乎也结了痂,虽然它们同她手背上的抓痕一样再也消不去,但也不再那么令她害怕了。
L姑娘还是会在自己心里导演着一场场的戏,可世界却更真实了些。
不是世界变了,只是她明白了让自己变的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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