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生于污浊的地,待学会用有力的翅膀飞翔后,它往那有风和云呼啸的未知地试探飞去。
不期而遇的惊喜带着悸动,同时害怕而又好奇地去一点点品尝它禁忌般的刺激感。
矛盾的二者搅和着,成了可乐加咖啡的怪异搭配。
这种任性的搭配注定是要让胃受一翻罪的,就像白鸟要在风里蜕出一身羽衣,总要为一身的拧巴性子受罪。
W姑娘
W姑娘生的漂亮,眉眼脸型的美丽是被上帝用放大镜特意放大的。
一双眼睛生的犹其好,像她身上的另一张能巧言伶语的嘴巴,看人的时候就像在和人说话。
W姑娘这活过来的十九个年头里最令她得意,也是证明她光辉岁月里,最辉煌的战绩就是她自小学时候便开始的爱情史。
问她,嘿,你这是谈过几个男朋友?
她会夸张地笑着,而后认真地看着人,说,不知道。
W姑娘出生很好,家庭环境好也成了她可以放纵的物质资本。
她是家中独生女,上小学前也乖巧,十分受宠。
受宠到何种地步呢?
她读小学时就开始恋爱,也许是她认为的恋爱吧,反正她曾说的挺有模样的。
W姑娘在的那个学校类似于贵族学校,校纪森严,她的事被老师知道后叫来了家长。
老师很愤怒闹到了校长那儿,那个老师闹这么大是带着报复的。
W就是他的班上的老油条型悖逆客,他自然闷着气。提起往事W还得意说,她故意拉着她那段所谓爱情里的男主角去他面前晃荡过。
W说到那个老师时翻着白眼,说,尖脸凸眼子的老怪物。
家长去了,她爸爸动了关系把事压了下来。
事后W姑娘的妈妈找她哭了一宿。
W消停了一段时间。
凸眼子老师的刻意挤兑成了她开始逃课,翻墙出校去玩的导 火 索。
W姑娘说她很喜欢那种感觉,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醒着。
那时候的她把书包往外一个蓄力外抛,把白花蕾丝边的公主裙打个前结。
几个同行的男孩子跟野猴一样就往那铜黄铁栅栏上攀。
她也伸出手臂攀上那些冷铁,越过了一条带着警示色的线。
W姑娘说书包越过有风云呼啸的天空时,她心中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疯长,她的四肢有一种毁灭的激情。
W姑娘的事自然是纸包不住火。
那个帮她隐瞒的同宿舍姑娘在凸眼子老师的凶目厉光里,怂了,把她的事全盘交待。
她爸爸去找她,她扭头就跑,她就跟个猴精一样愣是让她爸爸追了半个学校。
她爸爸抓到她的时候,天色已晚。
晚风带着天边的烟尘味道有点发酸发涩,而心脏狂跳像放了只袋鼠,咽喉像炸裂一样。
她爸爸喘着气揪鸡仔子样,揪着她的后领子。
W说,他当时只说了句,我们谈谈。
W没再细说,后来她转学到了另一个县城,刚好小升初,她在那小县城的一所重点中学上学。
她基础很好,初一时也是名列前矛。
但下学期,她交了个男朋友,男孩子长的帅气干净,家室背景也好,学霸级别的初三生。
这个男孩子满足了W姑娘所有对完美伴侣的标准。
男孩子名字中带了一个玉字,人也称得那个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W姑娘很喜欢她,她说,他才是我的初恋。
说话的时候W姑娘的眼睛里有着动人的光,像山雀在清竹间愉快的鸣叫。
他们的开始没有势头,结束自然也是个烂尾。
玉毕业后,他们就分开了,W姑娘说,是我提的,他有一个初恋女朋友在高二。
W姑娘说的时候无所谓地笑笑,手肘往后桌放了放,另一只手拉了拉袖子,她的手腕上有个纹身“LHY”。
W姑娘之后三年里疯狂的与不同的男生交往,时间都不会长,一天两天和一两个月就夭折的且不算,也有三四个是三个月以上的。
W姑娘最后都提了分手,只有一个男孩子比较特别。
她和他其间分分合合,在与其他恋情的交错中也纠缠了两年,直到高一。
那个男孩子长的并不好看,有些胖,有点儿矮,一口脏话,一身的臭毛病,脾气和成绩一样差的垫底。
典型的流氓貌,有氓之蚩蚩,抱布贸丝的不怀好意时时阴郁地拢在他的眉心。
W姑娘认为她就像一个心理极度扭曲的自虐狂,那个男孩子会打她。
每次她被打的时候,她都会想起玉,但每一次疼痛的到来她都不会觉得痛苦,反而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但报复的对象往往到最后都会变成自己,而后是铺天盖地卷打来的自嘲。
W姑娘初中就学会了抽烟喝酒。
每被打后她都会躲到楼顶抽烟,抽的厉害了,就是一地烟头,一身洗不净盖不住的味道。
小时候她很喜欢一个童话故事,不是那些什么公主和王子的故事,是卡罗尔的《爱丽丝梦游仙境》。
她从小就被家人叫小公主,但她十分讨厌这个称呼,在她心里那些所谓的公主都是傻白甜的存在,一板一式的矫揉造作,空洞的,没有血肉的。
她的爷爷是个老校长,从小跟爷爷相处最多的她,在爷爷这一代老知识分子的熏陶下,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可以自主阅读了。
爷爷乌黑的带着呛人的沉旧味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罗列着很多很多有着时间的霉味的书。
但她并不爱看,她认为那些书里的东西,总也会和它的味道一样老旧呆板的味道不讨人喜欢。
她从当时才上高中的小姨那讨到了那本《爱丽丝梦游仙境》是黄健人翻译的。
跳跃性极大,剧情过度带着点神经质有着卡罗尔跨过时间的气息,颇有可悟不可言的深奥。
但她却喜欢这种像断片相连的剧情,喜欢那种随性随意,或抽象或莫名奇妙的对话。
爷爷并不喜欢她看,她就偷偷看,一遍遍看。
想象着那个由人变成猪的孩子,还有那个几何长相的红心皇后。
她想象着给自己孩子鼻子中灌胡椒粉的红心皇后是多么苍白而有趣。
这种纸片式的人物,就像被生剥去感情的人,暴露出苍白无力的丑态。
她抽烟的时候喜欢学一些男生吐烟圈,把自己笼到里头,迷幻的像爱丽丝的仙境。
而她那个男朋友则是那里面随意的哪一个脱尽感情的纸片人,丑陋,苍白。
她也会疯狂地想象一条线,一条对称线,自她男朋友身体中间分开。
而后她脑子里是一张纸片人在她的手工课上被她用小铁尺比对着撕成两半。
她平时抽的是女士烟,可疯了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顺手抄起的是哪个性向哪个牌子的烟,反正她爸爸那的烟她都不知道名目数量。
有时候是画了浓妆穿着前头深V的黑缎裙去酒吧,用更加疯狂的方式折腾自己。
她的疯狂,让她患了胃病。
不画妆的脸上,或腊黄或发白,W姑娘总玩笑说她的脸像调色盘。
同样是玉的再次闯入,让她狠绝地和那个坏脾气的男孩子断绝了关系。
之后男孩子用暴力威胁,她也没有屈服。
W姑娘每天盯着宿外看,那时候高一下半学期,对面就是高三教学楼。
W姑娘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个男孩子的班级,她特意挑了窗边的座位。
男孩子在五楼,W姑娘在四楼,她直盯着那方向看,看到脖梗僵硬发酸,面颊有浮肿感。
她每次逮到能和男孩子见面的机会,都是疯狂的去应约,精心打扮,不论是上课还是上自习。
她总在走前问人,怎么样,我粉抹匀了没,眉漂不漂亮。
而后毫不顾忌场合地提拉着胸衣,将丰腴的胸部特意强调。
浅棕色美瞳打着几近完美的高光桥,她灼灼地盯着挂钟,完全无视老师的青苔脸。
周身蠢蠢欲动地气息,让她像极了一只发情的母狗,瞳孔里的那眼欲望的泉早已漫溢。
高二升学,男孩子走了,去了一所985的大学,听说是奔了他初恋女友去的。
W姑娘假期里酗酒抽烟,来的时候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妓子。
她的穿着随意而暴露,新来的班主任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看到她时,脸又黑又红又青又紫,称得上光怪陆离了。
W姑娘总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突然哭起来,痛苦的像被一只僵尸含咬着脖子。
她哭的极难听,断断续续,抽抽搭搭,像恐怖片里的厉鬼夜泣。
她鬼泣的声音却只是为了祭奠,她膨胀的未完成心理。
她给人长情痴心的错觉,而后一个耳光就可以打醒你。
她的悲伤过的很快,她那记耳光打下,是她怀孕这个消息恶狠狠抽下的。
W姑娘脸上出现了藏不住的害怕。
她说舍不得打掉,但却酗酒。
说能感受到腹中生命的存在,却仍混际烟酒场所。
她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作得一手好死的她,在精神的高度紧张和烟酒的夹压下渡日,出现了流产的征兆。
她不想和男孩子说,那个男孩子自己都像个孩子。
她很无助,她说她不敢去做手术不仅仅是不舍。
她初三时就做过一次。
现在医生告诉她,她可能会出现意外,以后就不能在怀孕了,所以她怕。
她苍白着脸色上课,没有画妆的脸,年轻而苍老无力。
她强行打了保胎针。
她最后还是把事情告诉了那个男孩子。
那个男孩子幼稚而随意地说要让她生下来。
W姑娘竟然动了休学结婚的念头。
这个孩子最终没能在她腹中活过三个月,胎死于腹。
她做了手术,麻药的余威还未尽,她撑着连自己都觉得千疮百孔的身子去参加了期末考试。
W姑娘总是没心没肺,次日班会课上照样笑着,和班上的那个有着做个大姑娘梦的男胖子称姐道妹。
在倒数两排座位上说着让人脸红的小段子。
她和那个男孩子之间就像在演一场戏。
父母老师知道了他们的事,那时候快升高三了。
他们可能觉得自己和对方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
W姑娘和男孩子受阻拦时,她哭的十分伤心。
班上的同学皆以看戏观众的位置来作壁上观,她倒也演了个尽兴。
她觉得自己的故事都快把自己感动死了,不惜用大把大把的眼泪来缀饰它。
她只不过是站在自己的舞台上,演一场给人以无望的爱的感觉地戏。
她曾说过,她不爱那个男孩子,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他女朋友而是他妈妈。
她用几近绚目的表演,给自己铺了垫着红毯的台阶。
男孩子最终因为她转学了,且意志消沉。
这个男孩子之后的事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在乎。
W姑娘依旧会在开心的时候朝人眨眨眼睛,只是纤瘦的手臂上多了很多一字排开的刀痕,或已经结痂,或已经只剩痕迹。
也或还在带着鲜彤彤的沉旧霉味的血丝,像她爷爷书架上的书一样的经历过时间短暂却亘长的摩挲。
W姑娘同样还是喜欢酒精给她带来的愉悦感,像吸毒一样,即使她撑着无力的身子也要来那两口。
仿佛喝到胃里的是仙水妙泉,能让她自觉苍老的灵魂,变的精神矍铄。
喝到胃出血,喝到胃穿孔,喝到过年只能抬一碗清粥喝。
W姑娘仍然觉得自己是爱丽丝,不拘于礼节,随性说着答非所问的话,神精质地交一群臭味相投的朋友。
在好梦时梦着,自己自空中落下白裙被风掀起,露出了她的腿。
那只大鼻子的松鼠向她掷去一个茶杯,跳到三月兔身上,把那只鬼精到让她发指的兔子压的,眼欲脱眶。
大鼻子松鼠半瞌着眼皮,说,哦,我亲爱的姑娘来杯茶,里面加了乌龟的指甲树懒的鼻毛,大鼻子松鼠边说边恶劣而无力地笑着。
爱丽丝说,可这没有茶。
大鼻子松鼠说,本来也没有,大鼻子松鼠笑到晕死过去。
爱丽丝笑着说,谁在乎?
他们的对话像在唱歌,牛头不对马嘴的开始和结束,然而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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