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莎在医院里住了近一个月，情况一天天好起来。新养殖场的圈舍建设正在进行中。本来，我们的想法是利用旧有厂房稍加改造一下，这样可以少花钱。但那个厂房的尺寸不合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张老师的意思是从长远打算养殖区应该离生活区远一些，这个养殖场有大片空地，可以先盖两排双排圈，两排标准的双排圈可以养二百多只种兽，总规模可以达到至少五百只，近一两年就够用了。
新养殖场的圈舍要赶在五月份之前完工，因为跟咸阳机场的合同五月份到期。不知不觉的，我们在咸阳已经干了两年，有经验也有教训，总体来看还算不错。更不错的是果子狸在市场上供不应求，价格一直是稳中有升。
新养殖场的圈舍如期完工，我们的搬迁工作却不得不延期进行。五月份正是果子狸的繁殖期，繁殖期里不可能闹这么大的动静的。
跟机场的合同到期后，人家一直要求我们续签，或者搬走。我们不可能再续签一年，也不可能立刻搬走，也不能告诉人家不能立刻搬走的原因，只能一天天地往后拖着。那几个月日子不好过，场管处今天停电，明天停水，我们要不停地给人家说好话，哭穷。场管处的人相信我们资金出了问题，只见你们往里拉东西，没见过往外拉东西，怎么可能挣钱呢？
两边儿跑那一段，事情又多又烦，搞得我经常跟学校请假。我这个人很老实，有事就请假，从不偷鸡摸狗，弄虚作假。
我们单位是一家企业办的子弟中学，典型的事业单位企业管理。明明是个学校管得像个车间一样。校领导最喜欢从不请假的人和一天到晚趴在桌子前愁眉苦脸的人。我没事儿干爱跟人聊天儿，还经常请假，领导自然不喜欢，他们把我这种行为叫“不认真”。
事实上，我工作很认真，孩子们很喜欢我的课。除聊天儿外，我还爱看书呢，但领导可以说我看的是闲书，只有看课本和教参才是真正的看书。
关于请假这件事，领导不喜欢有人请假，规定出全勤的有全勤奖，请假要扣钱。所以，聪明点儿的人偷着往外溜。我是个老实人，每次都按规定请假，尽管从来没有影响到工作，但这样做，给领导留下了爱请假的坏印象。
有一次，我跑到会议室请假，会议室里一大堆校长主任刚开完会，主管校长问我什么事儿，我说请假，一个管后勤的校长从我大喊，你怎么整天请假，你什么意思？我毫不客气地反击，关你什么事儿？那个校长没想到我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把手一摆说，懒得跟你说。我说我还懒得跟你说呢。
我说过，那段时间事情又多又烦。过了好多年，我还是不愿意想起，慢慢地，把好多事情都忘了。我记得最清楚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李莎喝敌敌畏；另一件是我跟一个副校长吵了两句嘴。
第二件事情对我的影响很大，从那以后的历届校领导都不太喜欢我。年轻的时候我想不通，慢慢地，就想通了。世界上绝大部分人不认识我，认识我的人中绝大部分是泛泛之交，深交过的有的成了陌路有的成了过去，真正喜欢我的就那么几个人，不喜欢我的人多了，他们算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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