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不了口

作者: 张大意_ | 来源:发表于2016-12-12 22:45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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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走在路上,看着旧城墙、红灯笼,摸着清凉的青石板和缝隙中的砂浆,用力找回和这座城市的熟悉感。听着熟稔的口音和路两旁特色小吃店,两年前的情景像无声电影般在眼前回放。天还是这么蓝,云也是如此白,未来就在手边。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刚要将身心完全交付给这座城,毕业时却狠心劝自己离开。置身于这般环境中,回忆拉扯你进入无底深渊,在无底深渊又惊起浪花,从浪花中看到了笑得很好看的自己。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在住所收拾衣物,早先已和朋友们道别,酒也喝了,泪也流了,在手机响起来的一刻,竟有些犹豫,到底是谁这么晚了还来电话,心里暗暗不爽。
    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古月。
    “喂,古月。”声音低沉,情绪低落。
    “在干嘛?”我听出她很小心的样子。
    “收拾一些东西,省得明天麻烦。”
    “呃。。。”“咋啦?”“没事,就是告诉你,我今天刚搬家了,你。。你要不要来参观一下啊?”语气轻松起来。
    “啊?搬啦?这么快,好啊,待会儿我去视察一下,哈哈。”

    古月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是在大一的某次拓展训练上认识的,接下来的四年里,这个女孩子一直留在我的青春中,我知道这么说很俗,可是,真实就是俗的。临走还是对她放心不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四年的相处,我们竟然还是只是朋友,很奇怪。我以为事情就这样了,跟青春电影似的,夸张的遗憾会让人唏嘘不已,后来都各奔东西。

    “你现在在哪?我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十五分钟能到。”我发语音过去。
    “你顺着湘江大道一直往北,到十字路口再往西,就到我住的小区了。我下去接你。”
    从发来的语音中能听到喇叭声,想必已经出来了。我赶快顺着湘江大道跑,两旁的小吃摊飞快地后退,空气中飞舞着啤酒、烧烤和夏天的味道,人们边吃饭边看着我,连月亮都跑来帮我照明,看着月光下飞奔的身影,我问自己为什么跑这么快,时间明明还有很多。心里一直是期待的,心里是快乐的。我想跑得更快些,我想赶在月落之时,见到她。
    在路灯下,我穿过了十字路口,看见古月穿着黑色九分裤和白色衬衫,笑眯眯地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我。在灰暗的灯光下,她冲我摆手示意。
    “你怎么这么慢啊。我都等了大半天了。”每次见她,及时我早到半个小时,她都会这么说。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我怕被人拐走。"当然要反驳。
    "你得了罢,谁要是拐你,我愿意给他们路费。"她把自己逗乐了。
    ”吃饭没有?你不是没钱吃饭了。“”没有。“走,我请你,想吃什么?甭客气啊,这可是你最后一回宰我了,请别口下留情。”
    心中不禁黯然,强打起精神。
    “随便吃点好了,恩,去吃面吧?”
    “行,咱们去城中村看看”。

    她走在我左边。路边的烧烤香味不时跳出来,打断人们的聊天,我数次建议去吃烧烤,解解馋。她坚持自己更偏爱吃面。到了面馆,要了一碗酸辣牛肉面。
    ”你不吃?“她瞪着我。
    “晚饭和朋友一起喝酒来着。”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有什么好喝的,我最讨厌喝酒了。”
    “吃完饭,请你喝酒。”
    “不要,我从不喝酒。”

    我们聊着各自朋友的去处,说着彼此的打算,她说自己要留在这,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我则表示,在这举目无亲,还是先回家,然后再做打算。

    再回到这里,几乎看不出有多大的变化,去学校的公交车次没有变,地铁站口还是那么脏。或许我一直活在自己的记忆中,从而有选择性地忽略这座城的变化,眼睛看到的都是当年的陈迹。手摸着刻在路边电线杆上诗词,还以为是在拍古装剧。以前我属于这座城的一部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没有觉得我会离开这里,原来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终于有这么一天,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爱的人会走,爱吃的东西会腻,爱的城市会生疏,唯有《新闻联播》还在准时播着。

    开始对周遭的一切变得麻木和逆来顺受,感觉不到喜,体会不出悲,天下的忧乐更是不放在心上,偶尔嘴皮顺溜能做中美谈判代表,时常大愚若智,妄想靠键盘指点江山,拖了党员的后退,彻底沦落为虚无主义的奴隶,我是一个橡皮人。

    吃完饭后,她说带我去瞧瞧刚租的房子。走在路上,开着远光灯的车辆像粒子流一样急速前进,印着超市字样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偶尔有三两男女偎依走过,我们边走边聊,还边笑。恩,她笑起来时,卧蚕会微微凸起,长长的眼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清晰了,像要招我进去似的。走在她旁边,能闻到清香的洗发水味道,精神为之一振。真是牵手散步的良辰啊。不久就到了屋子里。一进来,我就提醒她要把门锁好,毕竟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里,进厨房的时候,要她把天然气门阀关了,窗户打开。卧室布置得很协调,东西收拾蛮整齐。我坐在新铺的床单上,对了,不应该坐女生的床的。

    话很快说完了,两个人在屋里有些尴尬,我觉得有点口渴,要了一杯水,说喝完这杯水就走。出门时,我看到门上的猫眼还空着,试着从外边向里边看了看,居然能看清屋里的东西,顺手把一张纸揉成团,塞了进去。开门的时候,我碰到了她的手,她没收回去。自然要说让我再过来玩,明知道我明天要走了。我点头称是,说猴年马月肯定来看你。心里想,要不我留在这,照顾你怎么样。
    出了小区门口,一阵风吹来,乌云四合,当下无人,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嚎啕大哭。


    来到学校后,在食堂吃了当年最爱吃的面,可惜已换了人家。两年间斗转星移,宿舍阿姨也已经退休,新来的阿姨总是带有几分上海腔调。想回到那个小区看看,最后还是作罢,是谁在逗你笑呢?是谁帮你关好窗呢?在日渐饱满的岁月脉络中,我看到往昔的他们是如此快乐和轻松。

    为什么要一直拼呢?为了让喜欢的人等待的时间短一些,为了让喜欢的人更有安全感一些,为了放过年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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